穿入聊齋 - 第47節

它是由正氣組成的,並且能通過正氣數量的增多而會變大、變長、威力逐步提升。
如果九百九十九道正氣全部煉出,相信到時組成的浩然劍會大如手指,並且能激發出竅,化身實質之體,具有變化神通等。
到了那一步,陳劍臣的《三立真章》可以說是大成了。
他十分期待那一天能早日到來。
然而真章大成之日恐怕還要多年,可今年由提學官主持舉行的歲考、科考就為期不遠了,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所謂歲考科考,也就相當於後世的單元測驗之類的,考後成績分為六等,列一二等者才能取得參加鄉試的資格,稱科舉生員。
陳劍臣本無意科舉,但歲考科考很是重要,成績太差的話,就會被革除學院廩生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話,甚至秀才本身的功名都保不住。
對於陳劍臣而言,秀才是張很好用的護身符,有功名在身,可以免除差徭、見到知縣大人可以不拜、地方不能隨意用刑等等特權,擁有諸多的地位權益。
於是,當下就形成了一個矛盾——是我行我素,自走前路呢?或是屈己從人,臨時抱佛腳,從頭再溫習經義,學做八股?陳劍臣突然有此疑難,卻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明白到個人的力量必須要依靠社會地位來彰顯。
所謂“人微言輕”,人的身份地位低微了,說出來的話也就沒有了分量。
這是很簡淺的道理,同樣的話,由不同人說出來,取得的效果往往就會截然不同。
萬物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這“高”出來的地方就是因為讀書人可以中舉入仕當官——而無論在哪個世界,當官上位者,都是身份高高在上的特權階層。
現在的情況,卻是陳劍臣主動捨棄了據“高”點,不管什麼人,都會覺得不智。
況且,母親莫三娘可是日盼夜盼兒子能一朝高中,光宗耀祖的——此種觀念,早已根深蒂固,難以轉變過來。
左思右想之下,陳劍臣心頭莫名煩憂——他昔日眼熱道法,乃是覺得可以完成兒時的理想願望,飛天遁地的,做一回神仙。
只是到了後來才知道學道不易,世上沒有一步登天的事情。
而慶雲說得對:陳劍臣有書生意氣,心神多羈絆,屬於富貴中人,學不得道……這評語很正確,哪怕後來修為深不可測的廣寒要來點化他都沒有成功。
陳劍臣的心,終究是熱的,做不到那等置身世外、不聞不問的逍遙無為。
或者,是否要虛與委蛇一番,去學那時文格式來應付考試?如此,算不算是“通”呢?他曾經總結出凝練正氣的四大字訣:“剛正通明”,通就是變通的意思,以變通手段達到最終的目的,並沒有違反《三立真章》的原則主旨,在某種角度上,只要本心不動,不污,不變,其他俱屬於表面手段,無傷根本。
——就像某則佛門故事所說的,和尚本該絕於女色,但遇到特殊情況把女子抱過河卻屬於一種變通,不算犯戒。
老和尚把女子抱過河后就忘記了,而小沙彌念念不忘,覺得老和尚犯了戒,事實上卻是他自己放不下……那麼,如今,是否也是自己放不下?陳劍臣心中疑難一時半會無法抉擇——他雖然是穿越者,但不是萬能者,在異時空的位面上,不可避免地遇到許多的問題,要謹慎思考,或者求問與人。
然而這些問題,他能向誰問?問了學院里的先生夫子,他們不把陳劍臣當成瘋子,就是當成逆子,可是要問罪的。
也許,自己需要一記當頭棒喝,才能感悟…………陳劍臣題於筆架山頂茶店柱子上的那首《黃昏》果然很快就流傳開來,反響頗為熱烈,據說,就連知州聶大人讀到此詩后都大加讚賞,想去筆架山上親眼一睹;又據說,因為這一首詩的緣故,到筆架上遊玩的文人騷客比往時多了兩成。
遊人增多,茶店的生意自是水漲船高,不過那黃老兒不知何故居然變得痴獃了,渾渾噩噩,說話顛三倒四的,說他本是揚州的一個賣豆腐的老頭子,對於自己如何來到千里之外的江州,還在山頂上開起茶店的事情一無所知,簡直就像做了一場夢。
不過夢有痕迹,他卻春夢了無痕,什麼都記不得了。
當然,他也無法再泡出好茶來,滯留了一段日子后就下山離開,不知所蹤,也許是回家了吧。
對於他的離去,眾人只感到一些疑惑惋惜而已,但沒有人會真正的過問關心,他們關心的,是再也喝不到一杯好茶了。
——江海之中,平靜水面之下的洶湧暗流,本就很少人能發現得了的。
第五十七章:邂逅今天是莫三娘的生日,故而陳劍臣回家吃晚飯——禮物他早就買好了,一根銀簪子,制工不錯,雖然不是巧匠出品,但也算精緻。
如今陳劍臣的筆墨行情見漲,在雪泥齋的寄賣作者行列中已漸漸闖蕩出了一些名氣,每一幅作品都甚為搶手。
在其中,他的那一首《黃昏》居功甚偉,帶來了不小的名氣。
名利名利,名在利之前。
尤其在天統王朝這般的政治制度之下,聲名尤其重要。
有了名頭光環,往往能事半功倍。
故而為了清譽名聲,很多士大夫不惜一擲千金。
當然,筆墨搶手,也和陳劍臣本身的水平息息相關,他的字,經過長期持之以恆的練習,已漸入佳境,達到了一定的造詣。
他肯學,敢於創新,個人風格漸漸養成。
另外,陳劍臣每寫一幅字,內容或為斷章警言,或為詩詞名句。
不同一般人寫筆墨,都按照四書聖賢書,抄上面的言語。
這一點,非常不同。
可以說,他賣的一半是自己的筆力,一半卻是前人的才華。
兩者相得益彰,風格凜然。
因此就算價格高些,人們都喜歡購買,而不會選擇那些平庸的筆墨。
筆墨的市場其實很大,很多家庭都會不時收購書法作品回去,或為附庸風雅,做裝飾;或為禮物送人;或者認為有收藏價值,存留起來,等以後該作者出名了,就能高價賣出去。
陳劍臣筆墨行情好,那李掌柜自是區別對待,招呼得非常周到,一個勁地吹風,要他多寫,最好一天寫個十幾幅來,就能賺得缽滿盆滿了。
不過陳劍臣哪裡會聽他的這番言論?書法筆墨,屬於藝術,不是抄書默寫,不能量產。
若是為了在短期謀取利益,粗製濫制,那就等於是殺雞取卵,自毀前程了。
所以,他依然是按照自己的節奏而行,甚至更加嚴格要求,寫出來自己覺得不滿意的,一律撕掉,丟進紙簍里去。
君子當嚴於律己!如此,他每三天差不多才能寫出一副符合心意的書法來,拿到雪泥齋寄賣,久而久之,同樣賣出不少銀子。
其中大部分都用以還債。
雖然王復說不急著還,甚至暗示著根本不用還了。
但陳劍臣堅決不受,交情歸交情,數目要分明,有借有還,當分得清楚。
賣字還債后,陳劍臣現在身上所剩的錢財就比較寒酸了,為了買替母親祝壽的這根簪子,幾乎傾盡身上所有。
但他一點都不心疼,與莫三娘為自己的付出,兩者相比起來,這一根小小的簪子又算什麼。
簡直不值一提。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大概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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