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收回魂神的《三立真章》字幅同時飛出,就像一匹布,鋪蓋而下,把武判官裹住。
啊!無數的正氣從字元上激發,刺入武判官的身體內,他慘哭痛嚎,滿地打滾,被裹得像個粽子,手腳毫無抗爭的力量。
滋滋滋,似乎遭遇滾水的雪,身子飛快地消融下去。
“留仙你!”汪城隍大叫出聲,可根本阻止不了事態的發展,心中驚急交加,不敢置信地望著陳劍臣。
“殺!”第兩百四十三章:偷龍“殺!”淡漠冷清的一個“殺”字,從陳劍臣口中吐出,汪城隍聽著,竟然渾身打個冷戰;再看陳劍臣,覺得有一種說不清的陌生感。
其實要選擇陳劍臣為陰司人徒之前,汪城隍便對他進行了一番仔細的調查,但結果有些玄乎——陳劍臣考中秀才之前,不折不扣就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以書為伴,整天埋在書堆里,除了上私塾之外,平時很少出門。
諸種作為,名副其實便是一個書獃子。
考中秀才,成為明華書院的廩生,陳劍臣見榜之時,樂極忘形,一頭栽倒,人事不醒,差點就是樂極生悲了。
自從他醒后,慢慢的,各種變化就來了。
外形、體格、性情,各方面都有不小的變化——汪城隍甚至懷疑,原來的陳劍臣被奪舍了!他的懷疑,十分有道理,只是苦於沒有辦法證實。
陳劍臣身懷正氣,哪裡能進入他的魂神內仔細搜查呢?打過幾次交道后,汪城隍對於陳劍臣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認識,一言以蔽之:有書生意氣。
脾氣比較犟,認定的原則,不會輕易讓步……本來以為對他的了解足夠了,可當就在眼前,陳劍臣一舉將武判官拿下之時,那一份果斷勇敢,仍讓汪城隍大吃一驚!只轉眼間,貌似不可一世的武判官就被《三立真章》裹住,身受正氣侵體之痛,陰魂之軀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瓦解。
這般凄慘的情況,看得汪城隍心驚肉跳。
這時候,周圍的陰兵才反應過來,齊聲吶喊,各執兵器奮勇地撲來,要解救他們的上司。
“殺!”陳劍臣眼神漠然,筆劍在手,返身沖入陰兵群里,斬瓜切豆腐般,每一次攻擊,都掠過一名陰兵的性命。
大開殺戒!既然把武判官拿下,除了大開殺戒之外,再沒有別的選擇。
“呀!”一聲悲嚎,被《三立真章》困住的武判官身軀被消融得只剩半截了,他雙目通紅,大叫一聲,天靈蓋乍然崩裂,一個小人形象嗖的就從中遁飛出來。
這道人影,看起來不過五寸長短,形貌很淡,彷彿透明,一出來,便慌慌張張地往外面掠飛而去。
元嬰出竅!沒想到這武判官還留了這一手。
陳劍臣斜眼瞥見,想出手攔截,又被一群陰兵阻擋住,無暇抽身,眼看就被武判官逃跑掉了。
“收!”驀然一聲呼叫,堂中一道青光快如閃電,下一刻便準確落在武判官的元嬰上。
“汪城隍,你敢……”凄厲的喊叫來不及喊完,便被青光裹挾著,身不由己往後飛回,最後落入一口淡紫色的葫蘆之內。
葫蘆,掌握在汪城隍的手裡。
嘟!木塞子堵住葫蘆口,再無聲息。
嗤!最後一名陰兵倒下,陳劍臣飄然而立,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汪城隍:“我沒想到,你會出手。
”汪城隍把葫蘆放到耳邊換一晃,似乎在傾聽著什麼:“很簡單,因為我還想活著。
”如果武判官逃逸出去,不說他返回枉死城后,會如何編排汪城隍,光是陳劍臣,汪城隍便感覺其會殺鬼滅口,順手將自己也做掉。
為求生路,汪城隍痛下決心,亮出一口葫蘆法寶,一舉把武判官的元嬰收了。
這樣一來,他就和陳劍臣屬於一條線上的螞蚱,共坐一條船了。
此舉,可名之為“投名狀”。
“留仙,我更沒想到,你會如此決裂!”陳劍臣道:“和你一樣,我同樣還想活著。
”武判官想留得青山在,可陳劍臣卻不願意斬草不留根。
既然撕開了臉皮,就不會再有商議的餘地。
傻子才會天真地以為說幾句好話就能化干戈為玉帛了。
那可能嗎?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
放虎歸山之事,斷然不可做。
汪城隍嘆了口氣,被逼著走到了這一步,實屬無奈:“留仙,接下來該如何安好?”陳劍臣看著他:“你身為城隍,下面就是你應該做的事了。
”汪城隍苦笑道:“此事鬧得這般大,如何能捂得住?武判官在江州出事,你覺得我能逃脫罪責嗎?”確實,鬧得沸沸揚揚的,早不可收拾,尾巴實在太長太亂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從哪裡收拾好。
想了一會,陳劍臣忽問道:“汪城隍,武判官已被你殺了嗎?”汪城隍搖搖頭:“還沒有……嗯,我這口葫蘆,換做‘束魂葫蘆’,能收人靈魂,包括元嬰。
”剛才因為武判官的元嬰慌不擇路,一不提防,才能讓汪城隍輕易得手。
陳劍臣道:“或者我有一個辦法,可完美解決此事。
”“什麼辦法?”汪城隍眼睛一下子亮了。
當下陳劍臣把自己所想到的法子說了出來。
聽完,汪城隍疑問:“真得可行?”陳劍臣一聳肩:“行不行,還得試過……除了此法,你有何高見?”“沒沒,那就試一試,搏一搏把。
”權且死馬當活馬醫了。
此時堂上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其他存在,更能便宜行事。
陳劍臣召喚出心鬼宅妖,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輪,宅妖聽明白了,歡欣地跪倒在地拜謝。
汪城隍見到心鬼,心一凜,他自是認出心鬼形象:沒想到陳劍臣已降服了自己的心鬼,當真是驅除一心頭大患。
又想到他身懷正氣的事實,也就釋然了。
汪城隍帶著陳劍臣轉入後堂的一間密室,關好門戶,打開束魂葫蘆的木塞子,往地上一倒,隨即一個狀態懨懨的小人兒便被倒了出來,正是武判官的元嬰。
他重見天日,剛要破口大罵,罵汪城隍的臨陣倒戈。
呼的,等待已久的心鬼宅妖像頭兇猛的老虎撲向他,一口就咬住他肩膀。
武判官大吃一驚,見欺上身的是一隻心鬼,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連一隻心鬼都敢現身來欺辱堂堂判官大人了,這什麼世道?武判官正要還以顏色,噝,一道白光套到自己的頭上——原來是陳劍臣使出了《役鬼術》,將一道正氣化形,套住武判官的元嬰。
白圈如枷鎖,沉甸甸的,武判官的元嬰竟正掙扎不得,撲通一下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心鬼鑽進體內來……第兩百四十四章:北上眼瞅著心鬼一點點地鑽入武判官的元嬰之內,汪城隍一邊看著,咕聲吞口口水:看來得重新審視陳劍臣了……心鬼入體,武判官的元嬰通體顫抖,只是苦於被陳劍臣的役鬼術壓迫住,抗爭不得,受那魂神被吞噬之痛,悔恨交加,小小眼角處竟流淌下了淚水。
……朝陽噴薄,從窗戶的空當照進來,似乎要提醒某人,太陽已曬到屁股上,該起床了。
“相公,好了吧,太陽照屁股了……”輕柔的喚聲從床上傳出。
而此時床上的光景卻十分的兒童不宜,兩個人兒正親密地一上一下疊在一塊,翻騰的被單之下,兩者分明不著絲縷的。
“嗯,還早著呢。
”“不早了,等會出去,娘親阿寶她們不得笑死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