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該如何向朝廷稟告,江鈺肯定會很頭疼。
很快,聶小倩和吳岩回來了,他們要帶聶志遠離開蘭若寺,隱居到另外處所去,暫避風頭。
陳劍臣固然贊同他們的決定。
“留仙,你真得不一起走嗎?”聶小倩滿含期盼地對陳劍臣道。
陳劍臣緩緩搖頭:“我還有事情要做嗯,小倩,相信過不多久我就會回江州去的。
”言下之意,就是說聶小倩如果要去找他,即可到江州去,自己會在江州等她。
聶小倩重重一頷首:“留仙,我一定會去江州找你的。
”黯然者,唯別罷了。
陳劍臣一直送他們過廊橋,到湖的另一邊,這揮手作別,目送聶小倩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野草叢生的林道,他若有所思,感覺有些怪,但又無法確切到“怪”在什麼處所,只能說此事的終結似乎和想象中完全不合吧,收支太大,造成了心理上的反差。
然而話說回來,平安是福,無需太多的跌宕放誕起伏。
默立片刻,他浩嘆口氣,邁步趕回僧舍內去尋燕赤俠,聶小倩等人雖然離開了,但對留下來的他們而言,真正的考驗不過剛剛拉開序幕罷了,需要好生策劃準備一番。
第一百八十七章:生人穿過大雄寶殿,來到後面的僧舍區,果然見到那一間的竹門敝開著,走進去,就見到燕赤俠安然地坐在裡面,本來一直背負在身後的長劍被解了下來,端端正正地擺在身前一張小几之上。
小几窄小,越發顯得劍匣巨大,幾乎將整個小几面積都覆蓋住,沉甸甸的樣子,彷彿隨時能將小几壓垮下去。
燕赤俠抬起頭,掃了一眼陳劍臣,沒有看到後面有嬰寧跟隨,眉毛一揚:“那小狐狸怕我?”陳劍臣呵呵一笑:“別說她,面對燕兄,1小弟也有忐忑之感。
”這不是奉承話,面對燕赤俠時,他好像正面對一柄出鞘的利劍,隱隱有鋒芒切膚之感,頗有些不舒服。
燕赤俠唯一沉默:“某家自幼在蜀山修鍊,一心一意修鍊劍道,平時甚少與人相處,倒失了些計較。
”陳劍臣坐到他對面,嘆道:“燕兄何必說如此客套話?大丈夫不拘小節,方見真性情,繁文縟節,不但浪費時間,而且約束脾性。
”燕赤俠哈哈一笑:“留仙此言深得我心,可惜無酒,否則當浮一大白。
”陳劍臣眨眨眼睛,忽而一拍手掌,外面轉出嬰寧曼妙的身子,施施然走進來,對燕赤俠倒個萬福:“燕劍仙,美酒在此。
”她手裡捧的,正是一壇酒,壇口已開,酒香飄溢而出,一室皆香。
燕赤俠贊道:“好酒,當是五十年佳釀!”其飲酒多矣,故而只需鼻子一嗅,便能大概嗅出酒的年份,以及好壞。
嬰寧又變戲法般拿出兩個白玉碗,只是一時間不知擺放到哪裡好。
“小狐狸,就放在某家劍匣之上吧。
”嬰寧道:“妾身怕污了劍仙之劍。
”燕赤俠一擺手:“劍仙二字休提,如不嫌棄,直接叫某家一聲燕大哥即可。
”“多謝燕大哥。
”嬰寧欣喜非常,輕輕將兩個白玉碗擺放在燕赤俠那劍匣之上。
近距離接觸,頓覺一股森森寒氣映照鬚眉,好大一股殺氣。
光是劍匣已殺氣衝天,不知其殺伐幾許?她長吸口氣,定了定神,穩穩地斟滿兩碗酒來。
酒水入碗,呈琥珀色,更添酒香。
這一壇酒,可是嬰寧通過法術,疾回到淅州,花高價購買到的。
燕赤俠端起碗,一飲而盡,贊道:“好酒可惜有酒無肉,畢竟有些不歡。
”嬰寧抿嘴一笑:“燕大哥稍等。
”走出去,不過片刻又進來了,手裡居然端著一大煲,正有濃烈的肉香隨著騰騰熱氣散發出來。
燕赤俠雙眼發亮,拊掌大叫:“狗肉,好狗肉,狐狸妹子趕鼻端上來。
”俗話說“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這狗肉煲剛端上來,燕赤俠就有點樂極忘形的感覺了,什麼高手態勢,什麼劍客風範,盡皆拋到了九霄雲外。
陳劍臣看得眼睛都鼓了起來,他知道燕赤俠能吃能喝,卻沒想到他竟嗜好至斯,看來還是嬰寧有心思。
狗肉煲剛放好,燕赤俠已迫不及待揭開,也不用筷子,嘴巴一張,煲里的一大塊熱騰滾燙的狗肉便自主飛進其嘴巴了,咕嚕一下就吞進去。
這一嘴,端是讓陳劍臣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那一塊狗肉的溫度起碼六、七十度高吧,有法術果然牛逼,連吃東西都比別人快,佔據不容置疑的優勢!燕赤俠目光瞥向嬰寧,笑道:“怪不得留仙要收小狐狸做書童,如此書童,某家都願意收一個額,那應該叫劍童了。
”燕赤俠諸種表現,可謂形象全無,架子全無,嬰寧心中的緊張拘謹慢慢消弭一空,道:“以燕大哥的本事,想找什麼樣的劍童都是輕而易舉的的事情。
”“某家始終慣於獨來獨往,身邊卻難以留住人1小狐狸,你也來喝點吧。
”於是嬰寧又添了一副碗筷,三人不亦樂乎地吃喝起來,少說話,多享口福。
相比燕赤俠,以及陳劍臣,嬰寧的吃相斯文得像個大家閨秀。
如此,最後一煲狗肉十有八九都進了燕赤俠的皮囊內。
一夜折騰,肚子咕咕叫。
陳劍臣倒不講究吃相,問題是他可不會視高溫於無物的法術本事,他夾起一塊肉還沒有吹涼,那邊燕赤俠已三五塊入肚了。
吃喝完畢,嬰寧收拾了殘局。
這時候燕赤俠說要睡一覺,也不多廢話,把劍匣反過來,當枕頭,就地躺下,轉眼鼾多如雷,隆隆而作。
陳劍臣嘴一撇,和嬰寧退了出去,掩住竹扉,他並無睡意,就尋思打掃乾淨另一間僧舍居住。
這僧舍選擇不能太遠,遠了的話不安全:可也不能太近,太近聽著燕赤俠這般的打桿聲,如何睡得著?很快,地方就先好了,位於燕赤俠斜對面外的一間。
僧舍本來的建築面貌保存得比較完好,只需重新修葺了門窗,洒水打掃一番就好了。
當下陳劍臣負債修葺,嬰寧負責清掃。
兩者分工合作,大半個時辰就收拾好了。
陳劍臣弄得渾身髒兮兮的,便準備到外面大湖去洗漱一番。
他去洗澡,嬰寧卻不好跟隨,就丁囑公子小心些,自己留在僧舍內鋪床疊被什麼的這些物品,她都是隨身帶著的,因為用了法術的緣故,一般人卻無從發現。
小狐狸本就細心體貼,心思玲瓏,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讓公子過苦日子。
陳劍臣穿過寶殿,很快就出到外面湖邊。
此時太陽高照,朗朗乾坤,他倒不怕樹妖會作祟。
聽燕赤俠說,一夜激戰,樹妖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去。
蘭若寺中無外人,陳劍臣幾無避忌,在湖邊樹蔭下脫了衣衫,只穿得一條襯褲,一個魚躍,撲通一下跳進碧藍清涼的湖水裡頭,恣意漫遊清洗起來。
似乎,很久都沒有如此暢快過了,宛如魚兒,這汪湖水就是他的天地,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天地。
陳劍臣本身雖然生在偏北的江州,但憑藉著前世的記憶經驗,對於游泳一途他頗算精通。
興起之時,一口氣來了個對岸折返游,端是暢爽。
隨後一連三天過去,波瀾不驚,不見樹妖出來作祟。
燕赤俠也沒有提出主動去誅殺對方:至於陳劍臣,同樣很沉得氣,也沒有問東問西。
平時日子過得如同隱居郊外的書生,每日讀書識字。
或者東遊西逛,觀賞蘭若寺周圍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