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三才子只有莫遠入圍…剩餘兩個,俱是來自開泰書院的生員代表。
“夫子,學生敢問一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不比詩詞就妄斷結果了?”塵依一步踏出來,大聲問道。
別說他,就連陳劍臣都覺得此事發展到這個程度,實在太坑爹了。
又或者說,整個所謂的“天下第一才子才藝競賽”整個過程都有一種不類不倫的感覺。
章夫子一攤手:“這就是我這一關卡的規矩,最先上到的前五人直接過關,至於落後的,只能下去了別問我,這規矩是橫渠先生定下來的。
”“荒謬,簡直荒天下之大謬!”塵依氣呼呼的,實在沒有想到會有這麼荒謬的比試規則,他們是來比才子的,不是來比誰的腳程快的。
章夫子也有點無可奈何地道:“你等有不滿,可以直接回書院找橫渠先生抗議。
但是現在,你們還是先下去吧。
”“我一定會將此事公諸於世的,哼!這般的規則傳揚出去,開泰書院定然會成為天下之笑柄!”塵依一拂袖,蹬蹬蹬率先下塔而去,只是心情激動,下樓梯的時候差點一腳踏空。
下去的下去,上去的當然繼續往上走。
等所有生員都離開后,章夫子呼的一下坐回椅子上,苦笑著道:“張三變呀張三變,你要和聖上慪氣,但不該拉我們下水呀,哎何苦來著?”不說下去的五人覺得冤枉憋屈,就連上去的五人也是滿頭霧水,大有啼笑皆非之感,這次通關真是通得糊裡糊塗。
莫遠見到鄭書亮如有所思的神情,心中一動,一抱拳,問道:“鄭兄,對於此事,莫非你知道些什麼?”鄭書亮呵呵一笑:“橫渠先生一舟別出蹊徑,以作風奇特聞名,就算制定這般規則也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莫遠觀其神色,知他有所隱瞞。
莫遠不是笨人,忽而腦海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念及其中很可能涉及到廟堂之上的爭鬥,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多問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該問的東西還是不要問的好。
關乎橫渠先生所代表的新學和朝廷之間的政見不和,他也是多有耳聞的。
由此推測出去:這開泰學院立院三百周年,本來屬於一大盛事,但大張旗鼓地舉辦這個“天下第一才子才藝競賽”再加上當今聖上御賜的牌匾,規格之高,實在百年難得一遇,兩者情況一結合起來,不免就讓能人想入非非。
此事不簡單!開泰學院,後院,曲徑通幽處,正有一座青濤小樓。
此樓,名曰:先生樓,正是開泰書院院長橫渠先生的居庫。
此時,橫渠先生正在廳堂會客。
說是客人,其實應該說是學生。
當年風念歌可是跟隨橫渠先生學過三年時文的:“先生,聖上手諭你老已經看過了,還望先生三思。
”橫渠先生面色凜然:“念歌,當今聖上正青春年少,血氣方剛,難免志氣高遠,要想創立宏圖偉業。
但欲速則不達,如此反而會被奸佞所乘,致使種種禍國殃民之事發生。
吾讀聖賢書,所為何事?決不能同流合污,見風使舵而行。
”風念歌面色一變:“先生,識時務者為俊傑呀。
”橫渠先生面無表情:“吾本非俊傑,一讀書人而已。
念歌,明天之後,老夫自然就會辭去開泰書院院長一職,如此,上面那些人就能安心了。
”風念歌惋惜地道:“先生何必一定如斯?其實聖上還是很欣賞先生的學問的,年前還想請先生進京,參加弘法論禪呢。
”聞言橫渠先生哈哈一笑:“吾不修禪,何有言論?反正我就一句話,聖上要借開泰書院建院三百周年之際舉辦這個所謂的天才第一才子大賽,用意深遠,我懂。
但吾既為院長,一切就要由我來定規則,絕無商量餘地。
至於最後不管誰得到這個“天下第一才子,的名頭,那就各憑本事了。
”風念歌見他意思堅決,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便起鼻告辭而去。
廳堂中,想及聖上手諭的內容,橫渠先生猶意氣難平,忽然喝道:“筆墨伺候!”當即有書童走出來,在書案上鋪開文房四寶,磨好濃墨。
橫渠先生提筆礁墨,刷刷刷就在紙上寫字,八個大字:“無不知則無知,有不知則有知!”!。
第一百七十章:最高“又出來五個!”馱馬塔下圍觀的眾人見到塵依他們出來,頓時嚷嚷道。
不過見到五人面色厭厭,一看就知道他們是被鎩羽而歸的,心情不好。
“咦,那陳劍臣還沒有被刷下來?”張三管家瞪得雙眼如銅鈴般大,硬是沒有看到陳劍臣的蹤影:這窮酸秀才莫非有真本事?“我早說了,我家公子肯定會拿到第一的。
”旁邊嬰寧正拿著一串魚蛋在美滋滋地吃著。
三管家冷笑一聲,心裡暗罵一句:天真。
他從京城來,早得到一些的小道消息,雖然不確定,但兩三分把握是有的。
說白了,這皇帝御賜的“天下第一才子”的匾額就是為自家公子量身訂造的,旁人不管如何都只能幹瞪眼,根本無法搶奪了去……只是這陳劍臣如此棘手,倒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大致規則就是如此,你們可先抽籤,抽完簽后老夫再出題目。
特別說明一句,題目只有一道,所有人都相同的。
”馱馬塔第十八層塔頂之上,高處多風,涼風四來,很是宜人;俯覽而觀,偌大的浙州城府盡收眼底,街道上人群如蟻,景色甚為壯觀,讓人油然生出登高望遠、居高識微的曠闊胸懷來。
壯哉!聽完今天最後一關卡的比試規則,鄭書亮等人皆是皺眉,好不鬱悶:按照評委所說,抽到最先回答的人豈不是吃了大虧?規則之下,本來每個人有七步的時間,但因為有先後次序,而且題目一致,如此就導致第一人只有七步;輪換下來后,第二個人就等同於有十四步,第三人則再增加到二十一步的時間了……越排在最後,準備的時間越充裕;時間越充裕,自然準備得越充分。
今天最後一關比試,並不是競爭第三天時文八股的比試資格,僅僅只是爭一份名頭罷了。
但這名頭,卻是天下讀書人所孜孜追求的,重要度不言而喻,誰都不願輕易放棄。
這時候,主持第三關卡的黃老夫子已經把寫好次序的五張紙條摺疊好,放進書案上的一個小紙箱內,隨即懶洋洋道:“抽籤開始!”說實話,這些規則過於兒戲,形式和平時舉辦的各類詩會詞會截然不同,黃老夫子本來並不願意執行,無奈橫渠先生一意孤行,只得賣他一個面子,聊以爬到這塔頂來,做個評委罷了:“三變兄呀三變兄,聖上旨意,路人皆知,你又何必再逆聖意,徒惹聖上不快?”想及當今聖上,黃老夫子不禁面露古怪之色,覺得皇上自登基以來,所行種種,皆有不同尋常之處,尤其《文字法》、《新田法》、《拆遷法》等新法的施行,由於施行的速度過猛,過急,不可避免的引起大面積民憤民怨,實非國家之福……如此種種,最合理的解釋就是皇上過於年輕,急於求成了。
當然,這些腹誹之言黃老夫子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只能在肚子里轉悠一圈就平息下去,永遠不會訴諸於口。
要知道縱然名望如橫渠先生,對於朝綱時令諸多不滿,可不能攤開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