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皇甫小姐渡劫成功!”嬌娜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樣子,難得見到先生“斯文掃地”的情形有些滑稽,本來想笑不料最後竟嘩啦啦地流出了淚水,哽咽道:“先生……”陳劍臣將她的心魔引渡入體不惜以身犯險,為她分擔了巨大的壓力。
如此恩義,絕不亞於救命之恩,她心情激蕩之下,居然噼啪一下昏倒在地。
“娜娜你怎麼啦?”急切地呼喚聲,原來是松娘急促地振動著翅膀撲到嬌娜身上,用小嘴去探她的呼吸,還很人性化地用翅膀做手去摸嬌娜的額頭。
皇甫員外倒算沉著,道:“松娘不必慌張,娜兒是心神耗損過度,體力耗盡才暈倒的,休息幾天就好了。
”嬌娜渡天劫成功,但此過程等若是與人大戰了一場,身心俱疲,本該馬上就躺倒床上休息。
只是她擔憂陳劍臣出事,一直堅持不肯回房。
如今見到先生安然醒轉,她繃緊的心弦一松,人就昏迷了過去。
當下皇甫員外抱起嬌娜,就近抱進本來魯惜約所住的西廂,將女兒放在床上躺好,蓋好被子,又餵了一枚丹藥,然後叫松娘守在一邊,自己再疾步出來看陳劍臣。
此時陳劍臣已掙扎著緩慢移動,離開積雪盈尺的庭院。
“留仙小心,不可妄動。
”皇甫員外趕緊衝過來將他扶住,扶搏著送回東廂房間床上躺好。
陳劍臣道:“員外,小生有一事請教。
”“留仙請講。
”於是陳劍臣把心鬼一事說了出來。
皇甫員外一愣,隨即笑道:“留仙此為因禍得福呀,把心鬼驅除出了魂神之內,可謂消除了一心頭之患。
”“此話怎講?”陳劍臣問道。
皇甫員外道:“人皆心中有鬼,謂“心鬼”此鬼可作祟,迷惑心神意志,亂人作為,從而做出許多昏聵之事,招惹殺身之禍”這個說法,陳劍臣倒好理解,現實中有些人有時候會無緣無故做出一些糊裡糊塗、大違原則的事情,其中一些事情簡直可以用“不可理喻”來形容,俗稱“昏了頭”。
比如說一個平時很是穩重的人突然發狂,手提殺豬刀衝到街頭上亂殺人:又比如一個本來十分實誠的人卻見寶起心,做起了盜賊行徑原來這些,都是因為有心鬼作祟,以致一時間蒙昧了心性。
皇甫員外又道:“人有心鬼,更有病魔,名:豎子:可禍害人的本身……,一鬼一魔,合稱“身衰”乃人劫之一。
”人劫有三者:身衰、家衰、運衰,但身衰又分為心鬼病魔兩部分…這一些,都是很重要的世界認識,陳劍臣聽得津津有味,又問:“員外,既然小生驅逐出了心鬼,那該如何處置之?”皇甫員外呵呵一笑:“宜駕取不宜誅殺!”陳劍臣忙問:“如何駕取?”如果能駕馭心鬼,為自己所用,不失為一種巨大的臂助力量。
皇甫員外撫須道:“如果尋常修士,就算逼使心鬼現形但也很難將其誅殺,徹底消滅,更遑論驅使所用了。
然而留仙與眾不同,身懷正氣,乃是役使心鬼的不二手段,老夫正有一門《役鬼術》,能役使百鬼,心鬼亦為其中之一,可傳於留仙。
”陳劍臣一聽,大喜過望,忙道:“多謝員外了。
”皇甫員外正色道:“留仙大義,皇甫家銘記不忘,區區《役鬼術》又算得什麼?”說完,凝神靜氣,忽然伸出右手大拇指一點,正點中陳劍臣的額頭正中,一股意念傳承剎那間進入了他的魂神世界內。
一陳劍臣修《三立真章》,本與道門釋家的理念不同,格格不入,互相有衝突。
只是《役鬼術》屬於術,不屬於大道法門。
只要有師傅點化傳授的話,還是可以學會的。
然而點化傳授,會讓傳授者永久性地損失一部分法力,若是普通關係,誰願意犧牲自己成全他人?更何況修道中人,不知經歷多少磨難,一身修為得之不易,珍之若寶,更不會輕易付出了。
意念入腦,對於那門《役鬼術》陳劍臣輕而易舉就掌握到手,心中暗道:原來如此……略一調整,念一句口訣,《三立真章》捲軸之上立刻飛出兩粒大字,卻是“意志”二字。
兩個大字飛出來后,發生一陣扭曲變化,字體轉散,化為兩道白氣,白氣合一,正凝結成一個白晃晃的小圓圈模樣,恰恰套在心鬼的額頭之上。
心鬼戰戰兢兢,絲毫不敢動彈,被白光箍住腦門,更是整個小小的身子癱軟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陳劍臣喝道:“此謂“鎮鬼圈”我且饒你一命,但你從此以後不得有二心,否則我念頭一動,定教你灰飛煙滅。
心鬼哪裡敢吱聲,磕頭拜謝不已。
降服了心鬼,了卻一樁心事,陳劍臣脫身出來,對皇甫員外道:“員外之術,果然奧妙,小生已將心鬼馴服了。
”皇甫員外嘆道:“留仙非常人也。
”心中不免有些羨慕一心鬼雖然沒有什麼厲害手段,不是強橫的鬼物,但其由心生,和心魔本質有得一比。
心魔幻生幻滅,無窮無盡:心鬼則千變萬化,精於藏匿,難以捉摸。
而如今陳劍臣不但成功逼出心鬼原形,還輕而易舉地把它馴服,為己所用,這番手段如果沒有正氣依仗,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
皇甫員外雖然是一隻老狐狸,修鍊數百年,但其一樣有心鬼,只是暫時被鎮壓住了,難以跳出來作祟罷了。
當下道:“留仙稍等,我去弄一盆熱水過來給你洗臉。
”舉步走出過,過不多久就打來一大盆熱火要給陳劍臣洗臉擦身換衣服。
但當他回到房間時卻發現陳劍臣已靠著枕頭睡著,他的兩邊臉頰湧起異樣的殷紅,彷彿著了火一般。
“不好!”皇甫員外連忙放下大盆,去摸陳劍臣的額頭,頓覺滾燙如炭火,伸手把脈之後,臉色凝重,狠狠一跺足,道:“心鬼剛除,病魔又來,豎子為虐,實在可恨!”第一百三十章:紅丸陳劍臣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依稀聽見兩個拇指般大小的小人正在交頭接耳地說話。
只是它們說話的聲音很低,低到無法聽清楚,只隱約聽到只言片字,說什麼“害怕良醫,要趕緊找個地方躲藏起來”云云……然後,他就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是夜,陳劍臣發起高燒,燒得面目都通紅起來,口乾舌燥,臉色蒼白如紙。
皇甫員外心急如焚,他身為狐狸精,修為高深,但對於歧黃之術並不精通——學業有專攻,不是說修士就能全能全知,無所不能的了。
修者就是修者,不是仙佛。
皇甫員外身邊倒有些葯,不過治療效果和陳劍臣的高燒病情風馬牛不相及,食之無用。
當下之計,只能到蘇州城府里去請郎中。
然而如今剛五更天,城門沒有開,就算做法遁入城去,也難以帶大夫郎中出來。
剎那之間,幾個念頭在腦海盤旋起,又紛紛否定了下去。
縱然他是只老狐狸,也萌生出一種無力感,更無力的是,他早就感應到在女兒渡劫之時,附近三里之外有一道強橫的氣息存在。
該氣息似曾相識,應該就是二青。
當晚二青渡劫,渡劫未始就被皇甫員外打斷,隨後拂曉出現,現出八轉真身,一舉將皇甫員外擊退,差點命喪當場,至於後面的事情他就一無所知了。
後來傳出李逸風請張天師飛劍斬殺蛇妖之事,皇甫員外當即嗤之以鼻,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