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臣小心翼翼接過,頓覺手裡一沉,此物倒分量不輕。
他凝神端詳,見鈴鐺古色生香,顏色為深黃,體表銘刻著許多符文,看不懂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很是奧妙的樣子。
握著鈴鐺,輕輕一搖,就能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莫非,此物就是傳說中的法寶?“此乃貧道法器,無需法咒驅使,可自動發揮作用,降妖除魔……等貧道事了,我自會再來收回。
”原來如此,還以為很慷慨地直接送出手了呢……陳劍臣嘀咕一句,不過也覺得達成了既定目標。
聽對方所言,此鈴鐺法器有大法力,足以對付那隻妖魅,那就夠了。
他乾咳一聲,正想開口詢問一些感興趣的關乎道法的問題,不料慶雲似乎早看透了他的思想,笑道:“公子,富貴中人也;道不同不相與謀,貧道告辭了。
”一揚手,不知從哪變化出一柄拂塵,輕輕一晃,人倏爾原地不見,下一刻,已經出現在十餘米開外,再一個變化,不知去向。
陳劍臣看得呆若木雞——這道法,當真是高深莫測,驚世駭俗,好生令人羨慕。
如果有可能,陳劍臣自會趨之若鶩,拜師修習。
不過目前狀況,對方顯然無此意,隨便一句話就將他打發了。
看來就算這世間存在修仙之道,也學之不易,不得其門而入。
握著鈴鐺,陳劍臣一陣發獃,霍然想到雖然如今自己法器在手,但如何能讓王復接納,帶在身上還是個大問題。
如果照實相告,王復早已泥潭深陷,不可能接受的。
如此想來,應該另外想個法子才行……幾個念頭在腦海盤旋而過,俱無把握,最後看見天色已晚,害怕母親擔心,陳劍臣便停止思緒,急匆匆下山回家。
剛到村口,就看見莫三娘和阿寶兩人走了出來,應該是來尋人的,見到陳劍臣安然回到,兩人臉上的焦慮之色才散去。
莫三娘責備道:“留仙,你去哪裡了?”陳劍臣避重就輕地回答:“剛好遇見個朋友,說了會話……”那邊阿寶眼睛睜得大大的,覺得陳劍臣居然和一個道士交上了朋友,實在有些奇怪。
不過她心思聰慧,沒有多嘴。
在陳劍臣的再三要求下,阿寶答應留在陳家吃飯。
吃完飯後,少女第一時間搶著收拾桌子,洗碗等。
忙完后,阿寶要回土地廟,陳劍臣道:“天色昏暗,我送你吧。
”阿寶本要推辭,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冬夜早臨,雖然寥寥有幾顆星子,但俱是黯淡無光,因此陳劍臣從家中掌了一盞舊燈籠,挑在手中照路。
村子一片昏暗,寂寥深深,只間或有幾聲狗吠——由於火油昂貴,村中的人家都是非常珍惜,大都只燃點一會就早早吹熄,安歇睡覺。
一路上陳劍臣在想著事情,沒有開口;他不說話,阿寶同樣沒有出聲。
只有兩個人的足音在村間小道上響起,沙沙的似乎曲子的音韻。
不多一會,土地廟到了。
陳劍臣舉起燈籠照耀著阿寶進去,見到裡面簡陋的鋪蓋,真是家徒四壁的景象,不由微微有些心酸。
“留仙哥,你回去吧。
”“嗯,那你早點安歇。
”陳劍臣舉步走出小廟,還沒有走遠,突然外面夜色中腳步踉蹌地走來一個人影。
在昏暗的光線之下,可以看到對方身材高大,頭髮有些蓬亂,其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哼哼著什麼。
陳劍臣眉頭一皺,來不及多想,對方已經一頭撞了過來,看樣子是想衝進土地廟裡,滿嘴酒氣。
“站住,你是什麼人!”陳劍臣大喝一聲。
那人舌頭都大了,不知喝了多少,嬉笑道:“你又是誰,站在這裡做什麼,我是來找阿寶的……”借著燈籠的火光,近距離地陳劍臣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樣子,只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滿臉橫肉,醉眼朦朧。
賴皮阿三。
陳劍臣認得他,卻是鄰村的一個光棍閑漢,有些痞氣的一個混子,持著一身蠻力,在鄉里當潑皮。
“留仙哥,發生了什麼事?”阿寶聞聲走出來,看見阿三頓時嚇了一跳,趕緊躲在陳劍臣身後。
作為一個孤兒,作為一個天生麗質的女孤兒,即使年紀小,但在平日里,阿寶也沒少受到一些潑皮閑漢的滋擾。
對於那些難聽的言語,她都默默地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不料今天晚上,也許是那阿三喝多了,發酒瘋,居然趁夜摸到土地廟裡來。
若不是恰好陳劍臣在,最後會發生什麼事真是不堪想象。
如果平日清醒之時,阿三看見陳劍臣自不敢做什麼動作,避而遠之。
但眼下他喝得醉醺醺的,色令智昏,看見阿寶出來,登時嬉皮笑臉地伸出手去,想去摸阿寶的臉。
“好膽!”陳劍臣劍眉一揚,驟然出手,一巴掌拍到阿三臉上。
啪!一聲脆響,驟不及防之下,阿三被扇得原地轉了兩轉,被打得金星和天星一色,鼻血與牙齒齊飛,腮幫高高腫起,酒意一下子醒了,看清楚陳劍臣凜然地站在自己面前,大吃一驚:“陳……陳相公!”“滾!”阿三急忙抱頭鼠竄而去。
不說他,就連後面的阿寶都看得眼睛都直了——這,真得就是她那個文縐縐、手無縛雞之力的留仙哥嗎?第十二章:登門“留仙哥,你的手沒事吧。
”從驚愕中反應過來,阿寶第一時間就問陳劍臣的手,怕他打人反被震傷到。
陳劍臣笑道:“沒事。
”他如今身強力壯,抽阿三就像打蒼蠅一樣,只用了四分力氣而已;如果對方敢頑抗,他絕不會手軟。
——秀才,並不僅僅只會講道理,磨嘴皮子。
至少陳劍臣是不會的,該出手時就出手,一點都不含糊。
阿寶哦了聲,思緒亂亂的。
今天的陳劍臣給予她一種強烈的陌生感,只是,在心底里,她居然莫名的喜歡這種陌生感。
“阿寶,你搬到我家裡去住吧。
”陳劍臣開口道。
阿寶一呆,回答道:“這怎麼行?”“我說行就行,你馬上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回去。
”陳劍臣的語氣很強硬,不容置疑。
阿寶再一次張大了嘴巴,可與陳劍臣堅定的目光相對時,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返身入廟,很快就收拾好了物品。
就這般,兩人又原路走了回去。
阿寶習慣性地落後陳劍臣身後半步,亦步亦趨,一雙明眸的目光盡數落在陳劍臣那徒然變得高大的身子上,心中充滿了驚喜。
多年的夙願驟然成為現實,讓她有一種做夢的不真實感——她只希望,能如此跟在陳劍臣身後,走上一輩子……回到家,陳劍臣把事情大概說了說,莫三娘微微一怔之後,沒有任何異議,親切地拉著阿寶的手說,以後就當她是親閨女來對待了。
阿寶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大顆大顆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陳家的家境其實也很窘迫,只得兩間房,陳劍臣一間,阿寶和莫三娘一間。
時辰已不早,大家開始安歇。
陳劍臣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寐,反覆地想著利用鈴鐺法器降妖除魔的事情,經過許久的思慮推敲,他終於想到了一個穩妥可行的辦法,這才安心睡覺。
一覺到天亮,雞啼四起。
勤快的阿寶早早起來做家務,做早飯了。
也許是在生活上尋著了一個堅固的靠山,少女的小臉上笑容蕩漾,很是愉悅。
吃過早飯,趁著阿寶收拾飯碗的空間,莫三娘悄悄把陳劍臣叫到一邊,開門見山問:“留仙,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