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沙圖在房間外守著,只是一夜的時間對於他來說並不漫長。
直到清晨時,他的副官在晨訓前找到他,說王宮那邊在詢問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公主是否安全,是否需要王都治安官的介入。
“光明神對聖女有新的神諭,這和王族無關。”
沒人會質疑契沙圖的話,副官很快和王宮那邊派來的人交接,塔莉被指使過來照顧蘿妮爾。
當然也沒有人會想到契沙圖會為了蘿妮爾說了謊話。
恐怕蘿妮爾自己都不會相信,畢竟她才剛剛想好怎樣才能把契沙圖拉下水。
可契沙圖一開始就這樣替她考慮好了。
……
蘿妮爾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過去的,大概契沙圖房間里溫馨熟悉的感覺讓她覺得暫時安全了下來,即使她醒來的時候,見到的是守在旁邊的塔莉。
“殿下,哦!您的眼睛?!”
蘿妮爾的頭還是有些沉,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她換下來的教袍,但是已經不見了。
被塔莉一驚一乍的聲音震到清醒,蘿妮爾虛弱地朝她笑了笑。
“這就是光明神的賜福嗎?天啊,殿下,您真是太美了。”
蘿妮爾充耳不聞,她不想再去思考多餘的東西,塔莉怎麼想都隨她去吧。
“王后一開始還擔心您闖了什麼禍,才使得聖騎士長大人出面,原來只是賜福而已。”
“為什麼賜福要在晚上啊?好奇怪。”
“殿下,您還好嗎?看起來像是生病了一樣。”
塔莉不停地在她耳邊念叨著,蘿妮爾時不時回應一句,看起來並不像得到了賜福的高興模樣。
她不知道塔莉得到的消息是什麼,但終歸是不用她再多加解釋,省了不少事。
這是契沙圖默許的嗎?還是王室和神殿為了掩蓋她這個污點,暫時創造出的平和假象。
太累了,蘿妮爾閉上眼。
只要光明神沒有拋棄她,契沙圖沒有宣判她的悲慘結局,她就還可以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還擁有一切。
塔莉絮絮叨叨了許多事情,但在說起這一件的時候,她再次喚了一聲蘿妮爾,怕她沒放在心上。
“殿下,奧德瑞格王子會在仲夏火焰節的時候過來問候王室,並拜訪光明神殿。”
仲夏火焰節是一個輕鬆明快的節日,象徵著一年之中最火熱的季節即將到來。
人們會在城市裡到處點燃篝火,每堆篝火邊都會有一個護火者,他們會確保篝火在節日期間一直熊熊燃燒,還有很多商人會售賣一些煙火小玩意兒來活躍節日氣氛,甚至有些法師還會召喚一些火焰元素,讓它們像煙花一樣在空中綻放,要小心你看到的煙火可能是活著的元素們。
弗爾格羅主城的中心廣場會有最大的篝火,足夠十幾個人圍起來跳舞,神殿的牧師們也會在篝火燃燒起來的時候提前為篝火施加祝福和光環,蘿妮爾已經參加過很多次,她也是禱言牧師的其中一員,雖然她還算不上真正的牧師。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每個篝火邊都有免費的彩帶可以拿,這樣就可以憑藉著彩帶參加午夜的篝火舞會,人們會在篝火邊跳舞的時候交換彩帶,祝福剛剛認識的彼此。
當然,神殿在火焰節期間會休假,蘿妮爾每年都會和塔莉出門去玩個盡興,只不過以往還算小孩子的蘿妮爾不被允許參加滿是成人又摻雜曖昧情愫的舞會。
“殿下,您聽見了嗎?”
“嗯,讓那些貴族去招待他不就好了么?反正他們也會硬湊上去的。”
“王后希望您陪他參加王都的火焰節,只是今早您不在王宮裡,王后讓我來告知您。”
“…….母親希望我嫁給他?”
塔莉小心留意著蘿妮爾的表情,她看上去鬱郁不安,依舊對德萊尼本身提不起任何興趣,她回道:“王后的確中意奧德瑞格王子,您是神殿的聖女,就算嫁給光鑄德萊尼的王室,您還是會留在弗爾格羅,情況也不算很糟,您還是自由的,不是嗎?”
“王后不希望您遠嫁,又不希望您屈身下嫁給弗爾格羅的貴族,大概真的沒有人比奧德瑞格王子更適合您了吧……”
塔莉的確是在為蘿妮爾考慮,如果她真的嫁給了奧德瑞格,每年僅僅只需要在休假的時候去維持那表面的夫妻關係,其它任何時候蘿妮爾都還是弗爾格羅的公主,神殿的聖女,這對於沒有什麼感情的聯姻來說應該是最輕鬆的形式了。
而且德萊尼的首都維迪卡爾離王都又不是很遠,王后已經替蘿妮爾盤算好了。
“哦,是嗎?我知道了。”
蘿妮爾只是輕飄飄地回了一句,沒有像以前那樣激烈地反對,但看起來也不像坦然地接受了這個提議。
這已經不是她可以決定的事情了。
如果沒有發生這種事,或許她還可以任性地撒嬌,請求王后不要讓她那麼早出嫁,她還能等一個她真心愛上的人。
而現在的事實是,契沙圖知道她經歷了什麼,蘿妮爾甚至能夠隱約猜到自己可能連做聖女的資格都沒有了,她只是在等將這一切不堪刺破的那個時候,她的罪孽會無所遁形。
這和她以前所在乎的德萊尼的外貌無關,她只是不想連累奧德瑞格,更不想和光鑄德萊尼扯上一丁點的關係。
他們也信仰聖光,而且更加極端,所以絕對不會容忍蘿妮爾。
蘿妮爾現在只想逃跑,放棄她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就這樣逃走才是最好的。
熟悉的灼燒感竄過蘿妮爾的身體,依舊像是錯覺的那麼一瞬間,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蘿妮爾回憶起了她靠近契沙圖時,感受到的強大的魔力。
這彷彿是某種致命的誘惑,蘿妮爾止不住地想象身體被魔力充盈的感覺。
她是在什麼時候經歷過的呢?
……
蘿妮爾沒有忘記,當然她想忘也忘不了,就是那一晚那條魚的觸手在她嘴中射出液體的那個時候。
她恥於承認,但卻又無比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可能迷上了那種感覺。
跑什麼呢?沒有那個必要。
天啊,這實在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