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最終以沉無燕的一條命做了了解,她用她的死給了眾人一個交代。
當朝陽重新升起,當那燦爛的陽光重新鋪滿大地,新的一天又重新開始。
葉歡頂著眼下的烏青坐在鏡子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自己的頭髮。君無涯取了早餐進來,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擔憂的問道:“怎麼?還在想昨天的事?”
葉歡點了點頭,道:“雖然我一直都很討厭掌門夫人,可是我從未想過讓她死,而且昨晚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心裡彆扭,就算她罪無可赦,可是掌門作為她的夫君,兩個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卻從頭到尾沒有為她求過一句情,這是不是也太涼薄了?”
君無涯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垂下眼,說道:“你昨晚一夜未睡。”
“啊?”葉歡有點沒反應過來,不明白怎麼就從沉無燕的死一下跳到了自己不睡覺這件事上來。
卻聽君無涯繼續說道:“兩人朝夕相處,晚上同床而卧,一舉一動又怎會真的避過對方。”
葉歡猛地瞪大了眼睛。
原來如此!
昨晚那種情況下,顯然申無為已經是眾矢之的,平日里被他打壓過的眾門派一定會跟著鳳青言一起揪住他不放,如此下去,最好的結果是他引咎辭職,將掌門之位讓給鳳青言明顯在抬舉的君無涯,而最壞的結果很有可能他會被廢去修為,淪落成一個普通人。可如果他不是掌門了,那麼申忘憂怎麼辦?
所以,沉無燕站了出來,將一切的罪責攬在身上,最後以死來堵住悠悠之口,為的就是丈夫和兒子的位置不動搖。
“所以說,這一切並不一定是她做的?”葉歡一把扯住君無涯的衣袖問道。
君無涯嘆了口氣,從她手裡拿過梳子,一邊幫她挽髮髻,一邊道:“別的我不知道,至少她說什麼她姐姐仰慕我是胡說八道的,因為她姐姐出嫁之時我才剛剛入門不久,為此還特意和師兄一起陪她回了趟老家,何來仰慕之說。”
“那就是說,她很有可能從頭到尾都是胡說八道,只是為了給自己的夫君頂罪?”葉歡拽著君無涯問道。
男人將手裡的梳子放下,持著女孩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睛,道:“歡兒,昨夜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我沒有逼你。如今已經過了一夜,你能不能不要再提其他人,你看看我好不好?”
葉歡的臉頰一熱,隨即便暈出一抹緋紅,她避開君無涯的眼神,道:“我看你幹嘛?”
君無涯不許她逃避,將她的臉捧起來,強迫她看著自己,道:“昨夜我已經在眾人面前吐露過我的心思了,那麼歡兒呢?你又是如何想的?”
他為了這件事一夜未眠,腦子裡亂七八糟,一顆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就盼著葉歡能給他一個回復,可偏偏這丫頭像是沒事人一樣,居然只關注其他不相干的人。
葉歡一看避無可避,深吸一口氣道:“我不太明白他們說的什麼倫理,我只知道無涯就是無涯,無論是叫你夫君,還是叫你師父,我都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她話音剛落,已經被人狠狠的吻住,葉歡也不甘示弱,伸出手臂勾住君無涯的脖頸,熱烈的回應著他。
爐鼎是什麼葉歡也聽其他人說過,而昨天知道自己是爐鼎的時候她也確實傷過心,以為君無涯對她好只是因為要採補自己,可是轉念一想紅兒,她又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
誰會對一個採補的爐鼎那麼上心,甚至上心到其他人都嫉妒的地步?
她沒下過山,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君無涯這麼多年來的種種她卻是真真切切感受的到,她相信君無涯的心,也相信他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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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缺席而改變,所以第二天的比賽照常進行,而相對於摩拳擦掌的其他七支隊伍,尚清門這邊則只剩下了葉歡和馬忘塵兩人。
畢竟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申忘憂是沒心思來比賽了,至於陸忘怡和沉濟懷自然是要陪著他,所以相對於嬉笑著的其他隊伍,這邊也安靜的嚇人,兩人各懷心事,都是低頭不語。
若風一邊和同隊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一邊卻擔憂的望向葉歡那邊。
“別看了,人家是有夫之婦,夫君還是守陽尊,你就別惦記了。”一旁的一個師兄小聲的勸道。
“說什麼呢?”若風給了對方一手肘,道:“葉,不,君夫人那麼好的姑娘自然只有守陽尊能配得上,輸給他我心服口服。我只是有些擔心他們,畢竟昨天要不是她幫忙,我們就被淘汰了。”
眾人紛紛點頭,這時就見沉濟懷一陣風似的跑進了場,扶著馬忘塵的肩膀喘氣道:“對不住,我來晚了!”
葉歡捶了沉濟懷肩膀一拳,道:“我還以為你也不來了呢!”
“今天可是我主場,我怎麼能不來?”沉濟懷笑著說完,卻又微微嘆了口氣,道:“何況忘憂已經沒了娘,我不能讓他再失了妖丹。”
這話一出,葉歡和馬忘塵心裡都是一震,叄人互相看了看對方,一起用力的點了點頭。
時辰一到,眾人紛紛進入幻境,而觀禮台上,鳳青言的位置空著,顯然他的目的已經達成,所以今天並沒有出場,申無為強打精神坐在位置上,卻完全沒有精氣神,彷彿一夜間老了十歲。
他靜靜坐了許久也沒人上前搭話,君無涯沉思片刻,終於開口道:“師兄,節哀!”
申無為扯了扯嘴角,終究沒能扯出一個笑容,最後只好放棄,道:“等這邊結束回到山上,我便用掌門令牌解了葉歡脖子上的禁咒,雖然無法解了索靈咒,但是她以後便可以隨意出入各處,不再受禁咒控制了。”
君無涯微微頷首,道:“無涯多謝師兄了。”
“這原本就是我答應你的。”申無為嘆了口氣,道:“燕兒已經死了,希望你們不要怪她。若是日後得了空,便回上山看看吧!”
君無涯這次確是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用不大,卻恰好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無涯一朝為尚清弟子,終身便是尚清弟子,只要師門有需要,赴湯蹈火,無涯在所不辭。”
台上眾人自然聽的出這是君無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意思就是雖然出了沉無燕的事情,他也有可能帶著葉歡搬出霧影山,但是,只要尚清派有事,他還是會出面的,所以這就是在警告眾人,他雖然不在,但是尚清派卻不是他們能欺辱的。
待君無涯重新坐好,眾人便像是剛剛看到申無為一般,紛紛擺了沉痛的表情,上前全申無為節哀,而幾個原來依附尚清派的小門派掌門、長老更是圍攏上來,詢問是否有需要幫忙之處。
君無涯看著申無為漸漸好轉的臉色,微微皺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幻境里,沉濟懷不愧外援之名,輕鬆過了丹方的考驗,叄人向前繼續走,便到了需要比試武藝的環節。
只見一片猩紅的血池之中懸空放著一張碩大的棋盤,上面畫著楚河漢界,儼然是一張象棋盤。
“不是比武嗎?這是個什麼東西?” 沉濟懷不解的看著棋盤,問道:“難不成要下棋嗎?”
他話音剛落,只見旁邊已經又跑來一隊,那隊人一身大紅的校服顯然是武安派的。
他們看到叄人站在血池邊遲遲不動,也停下了腳步,仔細看了半晌,其中一人道:“管他的,下去再說。”
於是五個人紛紛一躍跳上了棋盤,而奇怪的是,他們剛剛踩上棋盤,四周的法陣立刻啟動,瞬間迷霧繚繞,居然將棋盤和上面的人遮了個嚴嚴實實。
“這是防止下一隊偷看的啊!”沉濟懷說道:“我們本來就少了兩個,這不是更吃虧。”
“不管了,儘力而為吧!”葉歡說著不由得伸手撫了下鬢邊的傳音蝶,卻還是收回手,沒有啟動它。
“你們站這幹嘛呢?”這時另一隊也已經過關進來,葉歡一看就看到了谷陽山的清雲,只見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居然對著葉歡深施一禮,道:“君夫人。”
葉歡乾笑一下,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這時,突然法陣一暗,四周迷霧瞬間散去,再看那檯子上已經沒有人了。
“這是破了?還是沒破啊?”馬忘塵問道。
“應該是沒破。”葉歡道:“我沒聽到有煙火的聲音。”
這時又有幾隊已經相繼跑來,一群小輩看到葉歡基本都是先尷尬了一陣,隨即便是施禮叫人。
等到最後跑來的若風也到了,葉歡急忙擺手道:“你要是也行禮,我就跟你絕交。”
若風一愣,隨即看了看已經擺好姿勢的身邊隊友,把心一橫道:“葉姑娘。”
葉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終於聽到個順耳的了。”
說話間又有一隊跳上棋盤,法陣再次啟動,可是很快,法陣消失,人也跟著消失。
果然,最難的是兩頭的考驗。
眼見一隊又一隊的人跳上去,然後消失。依舊站在台上的眾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我們站著也躲不掉。”若風說完,已經帶著眾人跳入了法陣之中,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們也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