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自行安排。
Kevin看著老闆英俊的臉。老闆似乎沒有準備再說什麼,只是轉身走向了辦公室,一邊伸手解著自己的領帶。空中懸浮著的時鐘在他頭上,滴答滴答。
“好的。”他答應了一聲。老闆沒有回頭。
季總不回家過夜,這其實是常事。Kevin走進電梯的時候想,畢竟旁邊還有著綠景天辰。工作太晚就不回家了,於老闆也是偶爾有之。
可是今天是不一樣的。他又想。今天是剛從美國出差十天回來——不一樣的。
以前這樣的時候,分明是直接回家,而不是如今天這般,連夜撲去公司查了崗。如果是工作壓力——這次的談判雖然艱難,可是到底也簽下了合約。
哪次不是那麼難。
季總是真的變了。
好像從今年開始。
他家裡還有剛出生的兒子。γùzんǎǐщùVǐρ.čом()
到家凌晨三點半。十點鐘上班,還能勉強睡上五個小時。到了車庫,Kevin發動了在公司停了十天的大奔,看著明亮的燈光打到對面的停車位上的時候,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和他毫不相干的問題——季總今晚不回家,季太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
和他好像沒有g系。他又想。
季太醒來的時候,陽光出的剛剛好。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她看了一會兒外面的天空,想起了什麼,又看了看旁邊。
空空蕩蕩的,沒有人。
浴室那邊——她凝神聽了聽,也毫無聲息,不是有人的模樣。
念念沒有回來。
不是說“今晚回來”?
眨了眨眼,連月慢慢坐起了身,有些疑惑。難道她昨天領會錯誤了?今晚指的不是昨晚,是今晚?嗯——她又想,還是飛機晚點了?突發情況?
拿起手機,摁亮了屏幕,裡面密密麻麻的刷了一大篇,是碧荷發的一些人生感悟,她待會再看好了;還有同事發的一些信息——翻到了念念,最新的還是他沒有接的視頻通話請求,毫無消息。
他這趟去美國,好像真的很忙。說話都有些淡淡的。她又想,還有幾次話說到一半,他身後一個人影閃過,就馬上掛了。
“回來了嗎?”
起床汲上了拖鞋,連月打擊了幾個字,點擊了發送,又放下手機,伸了一個懶腰。陽光透過打開的窗戶照了進來,打在她苗條的身材上,在地板上拉出了長長的影。
“我在公司。”
十點鐘的時候,聽完了J國新聞,又看完第三波家庭老師的簡歷,連月拿起了手機。裡面終於有了回復,是男人打了幾個字,意簡言賅。
沒有說別的。
“今晚回家?”她又發。
又等了一會兒,男人沒有回復。
今天和往日一樣,沒有安排社會活動。看了看朋友圈——微信里多少還是加了幾個太太的,都是花枝招展的秀事業孩子和美滿;後院的暖房已經拆了,陽光正好,玫瑰開的一片一片的。
一個人吃了午飯。
一個人帶娃——也沒那麼慘。寧寧吃了玩,玩了睡,睡醒接著吃。An股s已經到了J飛狗跳的年紀,托馬斯安排了幾個保姆輪流跟在他身後;一個人在家一晃又是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季總也還沒回來。
“今晚回來不?”
慢慢喝著廚房燉的燕窩,她又發著信息。
還是沒有人回復。
本來是只看國際新聞的,可能是平時偶爾也看天意八卦的原因,連月隨便點點,居然有看到一條“暴風哭泣!小J總昨晚凌晨查崗!發飆大罵Jerr陰戶ang!”
皺了皺眉,連月點開,看了起來。
原來真的去公司了啊。
車子進入了那條熟悉的道路的時候,路燈已經亮了起來。男人坐在車后依舊沉默。拐了幾個彎,可以看見白色雕花的銅門。車燈閃了幾下,門慢慢打開了,那棟設計時尚的兩層別墅已經顯露了出來。
門口沒有人。
有人。托馬斯打開了門,站到了門口。
沉著臉,男人閉了閉眼睛,覺得心又痛了起來。十天的離開或許可以暫時忘卻什麼,可是回來的時候一切又想了起來。麻木是早已經麻木,可是並不等於已經痊癒。
昨晚沒有回來。可是今晚還是回來了。也許是辦公室的床太小。薄被又實在是太薄。
二樓亮著白色的燈。
車身停穩。
下車。
男人沉著臉,邁步走上了台階。管家在旁邊鞠躬問好。連月在屋裡——肯定在屋裡。
他以後回到了家,可是又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想見她。
“An股s呢?”他沉著聲,問跟上來的管家。
“少爺在二樓的嬰兒房。”身後的聲音回答。
兒子還在。
男人邁上了二樓。兒子的房間開著門,空無一人,隔壁的嬰兒房裡卻傳來他的笑聲。
“妹妹,妹妹!”兒子在喊,聲音已經傳到了走廊里。
頓了頓,男人邁步,進入了隔壁的房間。穿著棉布衣服的兒子扶著搖籃站在一邊,咯咯的笑著,伸手去戳嬰兒車裡的什麼。保姆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著。看見他來,保姆抬頭,喊了一聲先生。
他沒有回答。
車裡是睡著的女嬰。
他站在旁邊,看著女嬰閉著眼睛沉睡的睡顏,覺得自己的神色,和內心一樣的平靜。
“妹妹——我要這個!”
男人站在一邊,看著兒子戳了幾下嬰兒的臉,又突然伸手去抓女嬰的手腕。保姆哎呀了一聲,伸手想來,男人阻止了她。
一個圓晃晃的銀鐲子罷了。
小小的,串在女嬰的兩個手腕上。幾個銀珠兒穿在其上。兒子胖嘟嘟的手指扣著嬰兒的銀鐲子,嬰兒感覺到了什麼,扭動了幾下。
“這是什麼?”他沉聲問,“哪裡來的?”
不值錢的玩意兒。
“這是銀圈子,”身邊的保姆回答,“太太上周帶小姐出去玩,回來的時候就有的——”
男人沒有說話。
“我要我要!”兒子還在拽著這個銀圈子,嘴裡喊,“這個是我的!這是然然的!”
“這是妹妹的,”保姆回答完男主人的問題,沒忍住開始勸解小主人,“哥哥的在其他地方哦!”
“沒有沒有,然然沒有,這是我的!嗚哇哇!!!”
兒子拽著銀圈子,突然就嚎了起來。男人皺著眉頭,走了一步,抓開了兒子越來越用力的手,又把哭嚎的兒子抱了起來。兒子皺著臉在大哭——男人看了看他大張的嘴,又沉著臉,撈起來他的兩個胳膊。
胳膊白白凈凈的,真的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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