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啥好觀摩的。
只是一些商場的朋友罷了。客戶,供應商,朋友。部分政府官員也有邀請在列。幾大洲幾大洋,兩岸三地。這份名單,是那天晚上念念有空大概擬了幾十個人名和機構出來的,還等著整理出來爸爸過目。托馬斯拿著的黑皮文件夾打開了,連月小心翼翼的翻出了這頁“季總手稿”。
龍飛鳳舞,一手好字。
“嘖嘖嘖——”
拿著名單抖抖,喻恆埋頭看了看,嘖了幾聲,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連月小心的看著他的臉色。這個傢伙,有些地方,特別是在國內——還是可以給她一些建議的。
“季叔還真是交遊廣闊。”
一點點的看過了,喻恆又把名單還給了她,沒有評價,只是又看著她的臉挑眉,“上面怎麼沒你同事什麼的?寧寧百日了,連月你不請下你同事什麼的?劉部長,王司長,李處長——”
“什麼劉部長?”
連月被他嚇了一跳,“劉部長為什麼要來參加寧寧百日宴啊?他都不知道我是誰。”她搖了搖頭,“不請。”
“呵呵。”
喻恆只是咂咂嘴,又笑了起來。
不過他倒是提醒了她,倒是可以請下辦公室同事。
對了,她要辦宴席,是不是也要提前報備的?好像是只能辦二十五桌?
這個得問一問了——有些糟糕。
規矩,就是規矩。她可是守法公民——
喻恆摸摸下巴,看著她的臉。
“我們家的人都來不了——”他又笑。
“嗯!”小心的收回了季總真跡,連月點了點頭。他們來不了,她早就知道了。
來了才是一個可怕。
“大哥那時候,怕是D校也要結業了,”喻恆還看著她的臉在說,“他肯定也來不了——忙著。”
“不來就不來。”她又笑。
說了來了更可怕了呀。
“這事兒是委屈你。”喻恆又靠在了沙發上,還在看她的臉色,拖長了聲音,“不過連月你放心——”
“我放什麼心?”面前這個人就沒用這個態度語氣和她說過話,這種感受她莫名有些不喜歡,只是打斷他,“喻陽,”
這麼多年了,說這個名字居然還有些提心弔膽,“他不來就不來。他來幹什麼?”有人的視線在她臉上,連月莫名覺得後背發燙,“有事我就找喻恆你——”
“那敢情好。”喻恆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白牙,“可這麼說定了。連月你以後有事就找我。可別——嗯,”他咽下了話,“你有我號碼。我保證不拉黑你。”
這個人就是送小馬來的。
喝了一碗廚房精心熬制的豬肝茯苓養生湯,看了看在馬背上折騰到累睡了的小傢伙,他又上下逛了逛——誰知道他在逛什麼。
晚餐前還要歸隊。規矩,就是規矩,據說這也是那位拉出來的紅線;喻恆臨走前,又湊過去看著醒來喝奶的小花衣。小傢伙躺在媽咪懷裡,帶著小花帽子,捧著奶瓶小嘴一啜一啜的,眯著眼睛喝奶喝的可歡。
奶瓶里的鼓出了小小的氣泡。
伸出了長手指,喻恆輕輕的摁了摁她嫩嘟嘟的小臉。粗大的指頭在小傢伙嫩臉上摁出了一個窩。
小嘴不動了。小傢伙已經發現了他。
“哇——”趕在她開始舉著胳膊嚎哭之前,喻恆摁著奶瓶送了送,把這聲哭聲完美的給堵在了嬰兒嘴裡。
“你弄她幹什麼?!”有人柳眉倒豎,又啪的一聲拍在了他的粗胳膊上。
“哈哈哈!”
今天的放風也就一會兒,也就送個馬過來,喻恆現在只覺得心情莫名舒暢,又覺得有點牽挂。他開始往外面大步走,“一會兒和老四說我來過了哈!”
“自己打電話!”有人一邊哄著嚎哭的嬰兒一邊回復他。
好像是有點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
大哥有了孩子。老四有了孩子。大哥又有了孩子。
軟綿綿的。
小花衣。還哭唧唧的。
他好像年紀到了。
出身在這樣的家庭,他看過了很多事。道德感,自然和別人不同。平時沒心沒肺,也不等於他不懂事。而是只是覺得自己這樣的家庭——很多事不是大事,不想正經去管罷了。
可是如果是正經事,那就得正經管。
車子剛剛開回連隊,喻恆剛回了宿舍還沒坐穩,又有電話響起來。
“喂。”他看一眼,腿往桌子上一搭,懶洋洋的。
“哥,”那邊是李波的聲音,熱情洋溢,“周末您有空沒?我和方子找到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這個人哼了哼,是明知故問。
“就是那個地方,有了幾個漂亮的妞——”
“不去。”椅子上有些涼,喻恆摸到了煙,一口回絕。
不是他不相信李波的審美——雖然李波的審美真的一向不咋地。
“大病一場”的這段時間,他好像內心真的變了很多。少了很多的躁動。在床上躺著的那一個月,白牆白磚,手機也被收了,沒有外界的信息交互,只有極少的人可以來探望。他除了聽父親的諄諄教導無所事事。他躺在床上,回憶自己畢生所學——這才突然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最終選擇了哲學。
哲學讓人思考。和自己對話,和自己獨處。像他們這樣的人,本來就是孤獨。
而思考,本身就是一種存在,獨處,也是一種力量。
他感覺自己已經超脫。
男女情愛。雖然他哪怕還沒有正經的戀愛過一次,可他覺得他已經看透。yμsんμωμЪìz.cΘм()
“哥那您想怎麼玩?”
那邊還在說,“您大病初癒,我們本來一直說為您慶祝慶祝——”
“聊聊蘇維埃。”軍靴在桌子上抖了抖,男人咬著煙,聲音含含糊糊。
“什麼?”那邊似乎有些沒聽清。
“哲學。”喻恆咬著沒點的煙,去摸打火機,又說了一次,“marks社會主義哲學如何實踐帶來全民幸福?資本主義從有益性轉為無益性的臨界點在哪裡?什麼是真我,什麼又是本我?面對西方勢力的圍剿,我們應該怎麼做?”
“哥。”那邊頓住了。猶豫了下,坡子又咽了一口水,有些遲疑,“要不,我趕緊給您約上幾個教授——”
“不用。”啪的一聲,火光撩起,煙頭明滅。男人垂眸點煙,義正辭嚴,“我自己先研究研究。”
“那行。”
“那就不打擾您了哥。”那邊猶豫了下,“您要是再需要什麼,再來告訴我。”
“行。”這邊的軍靴抖了抖,同樣一抖一抖的還有紅色的煙頭,“對了。今天這馬你找誰買的,多少錢我轉你——你別推辭。一碼歸一碼,你知道咱家的規矩。其實呢,我拿這馬來,也沒什麼用——就是看看。”
“哥,您放心。”那邊配合的說,“您就是做慈善嘛。有愛心。我懂的哥,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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