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憐了。
連月想。
本來就是個私生子——天正又退市了,季總也不管他了,那他和他媽媽怎麼辦?那個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沒上過班——絕對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和她媽以前差不多。
這個世界上怕是沒多少人比自己更能知道,一個女人獨自帶個孩子的苦處了。
還是把錢還給他們母子倆好了。
“這麼點好像不太夠,”季念給她發,“我爸那天不是還給了你一百萬?你也一起給我了行不?”
真是個孩子啊。活的太率性了——說話也太直接了吧。
連月嘆氣。
自己到底是太善良了。
總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慘。
連月去開電腦調那一百萬,搞鼓了半天,她在微信里給他發起了一串轉賬,又說,“被我花了一些,只能再還你九十萬了。”
想了想又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你拿回去給你媽媽放著,可別自己亂花了。”
過了一會兒,那邊全點了收取,季念給她回了一句,“謝謝你了啊。”
連月給他發了一個微笑的臉,“不用,加油。”
“改天有空請你吃飯。”他說。
“再說。”連月回。
那邊沒有再回復。
連月鬆了一口氣。雖然錢沒了,但是自我感覺拯救了一對落難的母子,心情舒暢到爆表,關了機倒頭就睡。畢竟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念頭通達,念頭通達了才能活的開心愉快。
連月是念頭通達了,但是還有很多人念頭不通達。天正的事情來的又快又凶,大家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就已經退市成功了。不止是向坤覺得這件事有貓膩,後面也有不少人漸漸有所感知,於是有人開始查這三家基金。
紅色那家就算了,很是惹不起;指向美國的那家也查到極限了——美國那邊被人掐斷了信息;剩下能查的只有華容基金——
一個大v,經濟報的前記者,費盡千辛萬苦,動用各種關係,剝離層層迷霧,終於看到了一個名字。
陳一玉。
金融圈他絕對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百度了一下,也毫無線索。
他敏銳的感覺到了這是一個大瓜。於是徹夜寫了一篇文章,發表到國內著名網站上。《陳一玉何人也?》提問她與華容基金的關係,提問她什麼背景,為何要撬動數百億的資金對天正進行絞殺?借著天正退市的洶湧輿論,他這篇文章吸引起一小波的關注,轉發和討論越來越多,感覺成為下一個熱搜不在話下——
他滿意的笑了。
等他吃完飯回來,他再次打開自己的文章,看看熱度漲了多少。誰知道刷了幾下居然都顯示“無內容”,他眉頭一皺,一看郵箱還有一封系統郵件,“您發布的內容違反國家政策,不予顯示。”
這個大v自覺自己在圈內頗有能量,大怒。他轉而在其他網站上原文發表,大罵原網站嚴重破壞了新聞自由。可沒想到的是,別的網站也同小異——這篇文章很快又被404了。
他拿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這下好了,連“陳一玉”三個字都“不予顯示”了。
他又怒又氣,看著“不予顯示”這幾個字,同時慢慢覺得脊背發涼。
這時手機響起,是他以前的老領導。
“小軍啊,你最近都在亂搞些什麼?不該寫的別寫,不該碰的別碰——上面已經有人在注意你了。”
“這華容資本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低聲問。
“具體情況問了一圈都沒人清楚,“老領導壓低了聲音,”反正上面的意思是天正這事——天正可以寫,季家可以寫,季月白也可以寫——大寫特寫把他祖宗十八代翻出來都可以——華容基金也可以寫,但是只能點到為止——對事不對人嘛。”
掛了電話。大v一身冷汗。
這水,似乎比他想的還要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