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 - χγúsんúщú.cc 夏(12-13.我也去) (2/2)

嫡子。
共和國沒有皇帝。卻有一團又一團的利益結合體。風起雲湧,卻總有人會居在正中,站到雲端上,維持平衡。開國偉人的思想,也需要有它忠實的信徒來守護。
要守得儘可能久的那麼久。
季念站在門口,看著男人扭回了頭。
從父親遞過來的那頁紙那天,一直到現在,不過只有短短的半月余,他經歷過太多也想了太多。衝動的情感已經退卻,現在而今,此時此刻,留下來的卻只有理智。
剛知道答案的那晚,內心如巨石重擊,他不是沒有想過馬上飛去N省質問——可是又明白那隻會是妄想。
無人引薦,沒有理由,恐怕也很難得見。
也沒有任何用處。
現在男人已經站在了這裡。他看著他,卻又已經覺得自己心緒平靜。
昨天早上在綠景天辰,他讓連月給他戴回了紅繩。他站在她面前,看著陽光從窗外撒入,落在她粉嫩的臉上。她長長的睫毛微卷,和她的手指一樣微微的抖動。
他知道自己已經做了選擇。
這個決定,或許有些屈辱。
可是卻又神奇的遵從了本心。
他若是離開連月——
他若是離開她。男人垂眸,某一晚的紅裙和俯吻在這一刻居然在腦海浮現——她大概率會被面前的這個人圈養。此生再不得見。
她是背叛他——或許談不上背叛,就如同父親和母親的關係——她只是隱瞞。可是隱瞞更多的也是因為恐懼。她到底還是對他誠了實。他還是要她。父親不希望他經歷的,他到底還是都經歷了——或許還要從頭到尾的走一遍。她的美麗,她的風情萬種,她的玩世不恭。他用孩子套住了她。他的感情也太珍貴了,再也沒有多的給到別人。就像是小時候,他想要母親的愛和懷抱——也總有弟弟來爭搶。
可是如果他自己都不要了,那就是真的沒有了,沒有誰會給他更多。
至少,總還是他的。
絕大部分還是他的。
哪怕還有一絲震驚和不甘心,現在他站在這裡,站在這個男人面前,居然也奇迹般的煙消雲散。剛剛樓下的某些舉動,他的確是故意為之——連月是他的妻子,他當然有隨時作秀的權力。現在他站在這裡,卻又知道自己的血液里有了其他的東西作祟。
是季家血液里流傳下來的東西。
也是他能平靜的站在這裡的原因。
面前的這個男人,身份特殊,若不是一母所出——也不會輕易得見。
而今半年五次。
連月說“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可是此時他看見男人站在女嬰的嬰兒車前,卻覺得已經什麼都不必再說。
於是他默了默,關上門,走了過去,和男人一起低頭看嬰兒車裡的孩子。小小的女嬰閉著眼舉著手睡著,並不知道有兩個人正在低頭看她,也不知道過去短短的半個月,她這還不足百日的短暫人生,已經經歷了豪宅——貧民窟——豪宅的大起大落。
小小的鼻子,淡淡的眉。粉嫩嫩的小嘴。小肚子起起伏伏,帽子鬆鬆垮垮的戴在頭上,看不出來像誰。
“像她媽媽。”
旁邊的男人卻突然一聲輕笑。
季念呼吸平靜,閉了閉眼。沒有反駁,卻也沒有附和。
嬰兒房裡一片沉默。
旁邊的男人嘴角含笑,慢慢的伸出了手——
一隻食指。他微握的手掌上似乎還有一些擦傷的印記——袖口還有一抹紅色的繩頭的影。
他的食指,輕輕的勾起了嬰兒小小的手掌。
嬰兒的手那麼的小,只虛虛的握住了他的指尖。
燈光明亮。χyūzんǎīщū.clūЪ(xyuzhaiwu.club)
房間沉默。
小小的手握著男人的指尖,季念挪開了眼。沉默了一會兒,他走開了幾步,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沒有人說話。
很久。
“要說起來,”
過了很久,終於有人低低的咳嗽了一聲,低聲說話,打破了房間的沉默,“現在也算是開春了。我們公司門口還有幾顆白玉蘭,這幾天倒是開了,很是好看。現在每次去公司,我總會抬眼看一看——”
對面的男人似乎抬頭,含笑看了他一眼。
季念頓了頓,也看向自己的哥哥,聲音平靜,“可是我也只是看看罷了,從來不會想著摘它。更不會因為它漂亮,就想著把它搬回自己屋裡去——”
“那可能是因為,”
另外一人輕輕放下了指尖的小手,又伸手捻了捻小小的襁褓,然後抬眼看了看弟弟,輕聲笑道,“你覺得是你們公司的花。”
“你覺得是你們公司的花,隨時隨地都能看到,你自然覺得不稀罕,所以放在哪裡,看多看少,也無所謂。”男人輕笑,“有些人花太多,有些人又沒有花——”
男人笑了笑,“沒有花的人,就會覺得很喜歡很稀罕。”
“可是這是我的花,”
季念看著面前的男人,面無表情,“又如果,那個沒有花的人,趁我沒注意,想來偷我的花——”
他頓了頓,“那大哥,”他咬重了音,“你說,我又該怎麼辦?”
“你自己覺得呢,老四?”
男人抬眼看他,聲音溫和,“你怎麼想的?花又是怎麼想?”
季念看著對面的男人,呼吸起伏,沒有回答。
“或許,那個人,也只是想偶爾來看一看罷了,”
男人看了他一會兒,又低頭看著襁褓,聲音溫和,似是嘆氣,“花種在這裡,又不是可以被養在溫室的花——也只能是偶爾看一看罷了。”
季念垂下眸子,蓋住了眼裡的神色,沒有說話。
“又或者,你把花放在外面,也看不住它,”男人又抬眼,看著自己的弟弟,“多個人一起看住它,不是更好?”
房間里沉默了。
沒有人回答。
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當年——雍正皇帝收養和碩和惠公主,兄友弟恭,”
沉默了一會兒,房間里又有人說話,聲音溫和,“傳為一代佳話。”
季念抬起眼,對面的男人嘴角含笑,正看著他,“倒不必說什麼效仿先賢——”
男人又頓了頓,聲音溫和,“只是,我從小過繼伯父,不能再承歡生父膝下。倒是多虧了老四你,你從小就在父親面前替我盡孝——”
“大哥。”
季念閉了閉眼,站了起來,“寧寧她,”
他頓了頓,胸膛起伏,聲音沙啞,卻又擲地有聲,“就是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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