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宅子前燈火通明。黑色的車子滑過了路燈,輪胎濺起了水花。
天地間煙雨蒙蒙,提前得到消息的管家早已經站在門邊,在男人邁出了一條腿的時候,他微微的挺直了背,恭了恭身。
“少爺回來了。”他說。
男人下了車,面無表情,也沒有回應,徑直往屋裡去了。保鏢過來給他披上了外套。管家跟在了後面,亦步亦趨。
暖氣撲面而來,宅子里原來也是那麼的明亮。
三層樓高的挑高大廳,巨大的花瓣吊燈。寬闊的面積,被分成了大中小几個廳。男人站在門口,遠遠的還能看見餐廳桌子的一角。
沙發一如既往的寬大又乾淨潔白,幾個小几上都插滿了鮮花。是白色的鈴蘭——一朵朵白色的小燈籠樣的花朵密密麻麻的點綴在青綠色的枝梗中間,格外的清麗喜人。
可是,又是那麼的寂靜。
沒有人聲。
大廳是那麼的高——那麼的寬。這麼大的房子,現在卻只有寥寥幾個人罷了。
“an股s呢?把他抱出來我看看。”
男人走了幾步,似乎有什麼力量阻擋了他的腳步,讓他直覺不想再深入。他站在客廳中央,停住了腳步。酒意突然又有些上腦,他晃了幾晃,抬手撫了撫額頭,聲音低啞。
他應該早點關心兒子的。
不該讓他和保姆在這個房子里待那麼久——
心裡突然又有了一陣怒氣。
又有一陣悲涼。
男人扶著沙發,閉目不語。有人離開了,帶走了她的女兒,卻獨獨的留下了他的兒子。
或許這就是她做的選擇和決定。
十年的感情付諸流水。他就這麼被她放棄了。那個人——
她連孩子都不要了。
這種由保姆保鏢管家陪著獨自在華麗宅子里的感覺,他小時候感受過太多。宅子巨大又華麗,傭人環繞,年級尚小的時候他也不知事,現在回味起來,卻也漸漸感覺到了什麼。
或許他也不算什麼好父親。他一向不太管兒子——就如父親在他小時候,也不太關心他。
有些事是事實擺在眼前。沉寂了幾天之後他還是必須要面對面前的問題,也無法逃避。也許他是時候開始考慮一些別的事情——他不可能沉寂太久,這是數十年的家庭教養也是本能。但是也許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季家的下一任的男丁或許應該在場。
欺瞞。欺騙。侮辱。
男人晃了一下,又走了一步,摔在了沙發上。他捂住了額頭,同時也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客廳一片沉默。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過了幾秒,他拿下手,又皺眉去看一直沒有應聲的管家。
空曠的客廳里,傳來管家輕輕的呼吸聲。
“少爺,an股s小少爺——”
管家聲音輕微,又頓了頓,“那天已經被太太帶去狀元苑了,已經一周了——沒有在這裡。”
客廳里一片寂靜,鈴蘭的花朵靜靜的掛在枝條上。男人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似是未聞。
“什麼?”
過了兩秒,他又輕聲發問,一字一句,似乎根本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
“小少爺在狀元苑,先生。已經一周了。”
大廳里一片寂靜。
屋外下著雨。
屋裡暖氣混合燈光,卻又那麼的空曠。
男人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thomas,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許連月帶an股s走?”
過了幾秒,男人抬起頭,胸膛起伏,眼睛發紅,“這是我兒子!”
管家站在一旁,一動不動,面色恭敬,並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男人一下子站了起來,青著臉緊抿著嘴,一邊解自己的領帶一邊往樓梯上走。
連月她——
她居然還帶走了他的兒子。
這是他的兒子!
樓梯曲折,走廊空曠,男人大步而入,一把推開了卧室的門,又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卧室的房間還是那麼的熟悉,小廳,沙發,花瓶,油畫,書房。
筆記本的背板閃爍著藍光。
彷彿有人剛剛使用過。
心裡一跳,男人挪開了眼,又大步走到了卧室。卧室里的被褥平平整整,沒有絲毫人跡。靠里一側的床頭柜上擺放著一個藝術花瓶——
花瓶里那礙眼的紅梅早已經被他丟棄,現在花瓶里,只有幾支新鮮的帶著露水的春花罷了。ρδ①8ù.てδ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