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 - 雲生(29.我知道了)

29.
“腹部開放x損傷,備血……把液補上,昏迷....”
“這裡還有一個羊水破的,多少周了?”
“32。”
“才32?讓婦產科準備——”
……
“家屬,家屬在嗎?誰打的120?138——是誰的號碼?”
“我的。”
“那你跟我們一起走。”
“我也要去?那也——行吧。”
“文清哎呀你也去醫院?這什麼事啊——”
周圍吵吵嚷嚷,身下一片濡sh,胎兒在肚子里,似乎已經很久不動了。救護車嗚哇嗚哇的拉著警報,然後動了起來,聲音在頭頂嘈雜,連月躺在病床上看著簡陋的車頂,一閉眼眼前依然是喻恆那捂著右腹的樣子——臉色蠟h嘴唇蒼白。他無力的靠在車上,一直捂著小腹,手指縫裡一直流出了紅色的液體,順著他的手指向下,不停的流啊流。
他還好吧?
她看著旁邊忙碌的白大褂,全身發抖,嘴唇翕動,似乎想問什麼。
可是有一點聲音沒發出。
這樣不行。
突然想起了什麼,連月猛地伸手抓向了旁邊!旁邊的一個女人哎呀了一聲,一下子躲開了。
“手機——”連月側頭看過去,聲音低微,嘴唇一片蒼白。
她要找人。
“你要手機?”
坐在旁邊的女人開始翻她的包,又抖了幾下,“你包里沒手機啊,是不是丟在剛剛那裡了?你家裡電話多少?我來幫你打。”
連月閉了眼,眼淚又從眼角滑下。
她要找人。
這個時候,要去找誰?
爸媽?喻叔,她,不知道,知道也不敢,喻家的另外一個人——她哪裡可能聯繫得上?念念在美國,號碼——
“001——”她閉上了眼,開始背號碼。
又捂住了肚子。眼淚從眼角滑了出來,孩子已經不動了。
“這是美國的號碼?”
女人按了幾個號碼,察覺了什麼,驚訝了一下,“我手機沒開許可權啊,打不了美國。你在國內還有沒有人了?美國的人別人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的,你找個近點能馬上趕過來的。”
連月看著車頂,眼淚流了下來。
“哎呀呀——”這個文清穿著時尚,卻又是個好人,她從自己包里找到了紙巾幫她擦臉,又問,“還有沒有別人了?”
“199……”
哽咽了一下,連月開始背另外一個號碼,眼淚不停。
他弟弟出事了。
“消除貧困,改善民生,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制度的本質要求。”
“......已經出現了高收入群t,但依然存在大量低收入群眾,我們真正要幫助的,是低收入人群……縮小貧富差距.....完成對人民的承諾。”
村委辦公室寬大的牆面上,露天的一小塊屏幕循環播放著的某位領導人發言,旁邊不遠處是一個公告欄,上面公示著最新一期的扶貧情況,圖文並茂。幾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正圍著中間的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人在指指點點的講解著什麼。中間的男人穿著黑大衣,眉目沉穩,不苟言笑,正眯眼看著上面的圖片和文字,一言不發。
細細一看,男人的眉毛,竟然和電視上的人還有幾分相似。
“喻書記,也快到中午了,接下來我們再去村裡看看。中午我們就地安排,就在鄉親家裡用餐——”有人上前來說話。
是新建的一層平房,颳了大白,屋裡幾件老舊卻又擦得乾淨的傢具。廚房裡是貼著白瓷磚的灶台,一個熱氣騰騰的大鍋。
竹篾編的鍋蓋被人拿開,一陣蒸汽冒出。蒸汽散去后,鍋里現出的是一堆白鼓鼓的白面饅頭,還有幾盆青綠色的不知道什麼炒的什麼菜。
“這是按省里20元/餐的出差標準,請鄉親做的。平時我們的扶貧g部下鄉,都是自帶g糧——”
男人視線掃過饅頭,面色不顯。
早就安排好了的。
灶台附近還有一個後門,他走過去推開門看了看。後面是個山坡,和屋子的牆之間還有一塊空地,掃得倒是乾淨。旁邊圍出來一個狹窄的後院,一個竹篾編的圍欄圍著幾隻黑白h色的鄉村自走j,看見人來,撲扇著翅膀咕咕的叫著。
豬圈裡還有咕嚕咕嚕的聲音,男人走看了過去看了看,兩隻半大的黑豬懶洋洋的躺在地上,看見人來,扇了下耳朵,一動不動。
“這個豬是郵政公司和煙草公司定點幫扶的,”
旁邊還有人在低聲解釋,“明年十月他們會以50元一斤的價格回購,這兩隻豬預計可以給這家帶來一萬五千元的收入。”
“唔。”男人點了點頭。
“國企央企這次響應國家號召,光劉橋村就定點幫扶了100頭,還捐錢捐物——主要幫助村民自力更生,勤勞致富,改善生活條件。”
男人又點了點頭,面色沉穩不露。他又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那支樹枝——山坡上原來還長著一顆矮樹,掛滿了圓圓的青果子。其中一串沉甸甸的果實已經壓彎了樹枝,果子青中帶綠,觸手可摘。
男人看看地上,地上也散落了幾顆。
“這是什麼樹?”男人開始說話。
他的身後還圍著秘書,精瘦的黑衣人也在身後沉默。
“這是雲生的酸果。”
有人在一邊回答,又一邊對著最遠的角落裡招手,把那個束手束腳的鄉親招了過來,“劉武寶這是你的樹?怎麼果子掉了一地也不管?”
“是我的樹,”
被這個“城裡來的年輕大官”喊過去問話,這個穿戴一新“村裡最老實”嚇得全身都有一些抖。他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話來,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不顧其他人的發言阻止,伸手就去折了一隻樹丫和幾個果子下來遞給了中間這個年輕的“大官”。
有人伸手來攔,“大官”看了看他,倒是平易近人,伸手阻止了那人,把這丫帶著果子的枝接了過去。
“你們嘗嘗嘛,不是我不管,這個果子不好吃的!j都不吃!”
老實人一邊示意大官嘗果子,一邊又隨手丟了幾個果子到豬圈,黑豬哼哼唧唧的動了幾下,根本沒有爬起來的意思。
“豬都不喜歡吃!”
沒有人笑,似乎還有人在瞪他。這個大官看了看他,手裡拿著枝丫,卻一下子笑了起來。
“喻書記下午還有一個村,離這裡大概十公里——”
從那個沒高清楚“豬到底喜不喜歡吃”的鄉親家裡吃完午飯出來,秘書又在低聲說話。男人點點頭,面色沉穩,卻又突然頓了頓,伸手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一個陌生的號碼。
秘書收了聲。又退開了幾步。
男人低頭看了幾秒,接了起來,聲音和面色一樣的低沉平靜,“你好。”
那邊開始說話。
秘書站在一旁,等著男人接電話。男人拿著手機,面色沉穩,身上的氣勢卻莫名的開始發散,讓人莫名的感覺到了壓力。
就像是暴雨前的寧靜。
“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知道了。”他聲音平穩,面色不顯,“馬上安排人過去。”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