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起來。
“姐姐。”
他走過去站在她面前,看著她露在口罩外面的含笑的眼睛,視線下落,又落在了她的粉色口罩上。
女人的眼睛笑得更彎了。
“我的口罩好不好看?”她身材瘦削,小腹卻鼓得很顯眼。她站在他面前,抬著臉對他笑,“我現在可是名人啦陳山,可不能隨便在外面露臉——有偶像包袱的。還好現在是冬天,口罩啊圍巾啊,都可以拿來擋一擋。”
“哦。”男人低頭哦了一聲。
姐姐戴著口罩,只露了一雙眼睛——
可是卻好像滿天的星光,此刻都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我上回給你包的餃子吃完了沒?”女人轉身開始往前面走,一邊又問。
教學樓通往宿舍區的路線偏僻,並無多少行人,女人走在前面,男人跟在後面,離得不遠不近。
“吃完了。”他老老實實的回答。
早就吃完了,姐姐好久沒來了——在她上回來看過他的第二十天的時候,他就已經吃完了,可是姐姐已經三十三天沒過來了。
從來沒有這麼久過。
“最近我是有點忙,”女人笑,“我都好久沒來看你啦。”
他嗯了一聲。
“那我這次給你多包些。”她聲音溫柔,“我肚子大啦——以後我坐月子怎麼辦?又要幾個月。我這次給你把冰箱裝滿。”
“哦。”他說。
其實他不想姐姐一次包太多,他寧願她少包些——最好能多來幾次。
瞄了瞄她的肚子,預產期是四月啊——他抿了抿嘴。
那個男人要那麼多孩子幹嘛?姐姐的身體,他並沒有愛惜。
教師宿舍區旁邊的小門外就有個菜市場,兩個人順路一起出去買了菜。這裡女人已經來過了很多次了,十分熟悉。她站在攤前和攤主熟練的討價還價,先買了幾斤肉,又買了幾斤蔥一些餃子皮,又買了一隻活雞看著人現宰了。
“一雞兩吃,”她笑,“一半燒,一半拿來燉湯——”
“哦。”男人說。
陳山也快滿三十了。
連月抬頭看他,對他笑了笑。認識了十幾年,陳山還一直單著——他說沒有在等她。
進學校的時候她也在注意觀察,一路走過來,她也看到了好多青春少女——這麼年輕英俊的單身男教授,難道就沒有女學生心動的嗎?
不要只知道盯著天上的季總林總何總,卻忽略了身邊的風景。
門開了。
沉寂了三十三天的房間,終於又再次迎來了新鮮的空氣。女人兩手空空,任由後面的男人手裡大包小包,自己換了鞋進屋。屋裡倒是乾淨整潔——等男人把東西都放在門廳,又關上了門,女人已經解下了口罩坐在沙發上,正在對他笑。
房間在一剎那突然又充實明亮了起來。
姐姐真的來了啊。
心臟似乎這才後知後覺的微微跳動了起來。陳山走過去,站在了她面前低頭看她。
“長這麼高,別站這裡擋我的光,”女人抬頭看著他笑,又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示意他坐,“你最近忙不忙?”Ρǒ①捌Gω.Vιρ()
“不忙。”他坐到了姐姐身旁,並沒有貼的太近——卻也比“普通距離”近了一些。淡淡又清冽的香氣從姐姐身上傳來,進入人的鼻腔,讓人清醒,卻又沉醉。
房間里沒有人說話了,恢復了一片寧靜,只有冬日的陽光靜靜的撒在了客廳里。
此時此刻,她坐在他的身邊,那就已經夠了。
就算——只能一個月見一次,那又怎麼樣呢?他在S城,他知道她也在。隔的並不遠。
而見一面的歡喜,也能夠遠遠的覆蓋這三十三天的等待。
何況還有偶爾的微信和電話——
比那六年,好太多太多。
女人對他笑笑,往他身邊靠了靠,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大腿上——男人看著她,沒有拒絕。
她的手指隔著褲子慢慢的撫摸著他的腿——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來——修長的手指越來越上,越來越上,直到按住了什麼。
已經夠了。
“吃了飯我們一起去天盛廣場,給你買身衣服,”
過了很久,女人去了洗手間洗手,出來的時候她又去廚房門后拿著圍裙往身上套,一邊說著話,“這幾天M家的男裝在打折——買冬裝剛剛好。”
“好。”男人低頭看看,紙簍里已經有了幾坨紙巾,空氣里似乎還有什麼刺鼻的味道。
有人在廚房裡,這個認知讓周圍的一切都鮮活靈動了起來。
“陳山你來幫我把菜洗了,”
廚房裡又有聲音喊他,並沒有因為他已經是頗具盛名的年輕科學家就免除他家務勞動的意思,“我們先把湯燉上,再來一起包餃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