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沉默了。
“是啊。”過了一會兒,他竟然點了點頭,嘆氣道,“的確如此。”
連月低著頭抿嘴不語。
他們說的,好像和她有關,又好像和她無關。
應該和她無關。
只是討論人類進化史罷了。
可是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直覺想阻止他們繼續聊下去——可是偏又找不到借口。
現在他們就站在她身邊,離得那麼近,熱量輻射到她的身上。
又總讓她覺得現在的形勢隱隱有如山崩。
她的野望,一直有如野草瘋長。
抑制不了,原是她的罪。
烈火應該灼燒的人是她。
捏了捏季念的手指,她鬆開了他的手指,又把臘梅抱在懷裡,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
“去看下一個。”她喝完水,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又去拉季念的手指。
卻是沒有拉動。
“只是,”季念任由她拉著手指,站在原地,聲音又從她耳邊響起,卻又十分平靜,“世人多愚鈍,人不自持,又如何成聖,教化世人?”
另外一個男人沉默了。
“世人多蔽,貴耳賤目,重遙輕近,”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響起,又似乎看了這個抱著梅枝的女人一眼,男人幽幽嘆氣,“白玉染瑕,聖人無名,難領教化之功。”
連月再遲鈍,也察覺了此刻的氣氛詭異。
拉不動季念,她站在原地,低頭拿著臘梅輕嗅,一動不動,有如石像。
似乎連呼吸都停止。
岩洞里沉默了。
季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他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雷霆之怒,又待如何?”
這句話,連月聽懂了。
臘梅在她的鼻尖,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她沒有看另外一個——而是側頭看著季念,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握著她的手,溫暖。
是她犯的過錯,該她一個人承擔。連月側頭看他俊美的臉,想說自己不會拉上別人。
最多不過再死一次罷了。
這次或許又比上次不同,她現在已經算得上無牽無掛,得大自在。
就是對不起他——
他對她太好。是她對不起他。
“今時,不同往日。”
左邊的男人默了默,卻只說了這麼一句,聲音溫和平靜。
看了看穿著黑大衣身姿娉婷的女人,他的視線從她鼓脹的小腹滑過,頓了頓,又道,“代價已經足夠。”
季念沉默了,沒有再說話。
然後又嘆了一口氣。
另外一個人也沒有再說話。
秀氣的臉頰邊她的髮絲輕盪,他看在眼裡,手指微動。慢慢的抬起了手,他似乎是想伸手去觸——
不能這樣。
連月心裡一跳,往季念那邊一躲。
季念站在原地垂眸,神色不明。
三人站在三尺展櫃前,距離太近,連月再挪也不過尺余——
男人的手指靠近,卻又在發現她躲閃的那一刻,自己放下了。
“看下一個吧,”他挪開了眼,後退了一步,嘆了一口氣。
連月心裡砰砰直跳,握緊了季念的手。
石器時代的山洞展覽,不過一兩個平方,二三十個展台,一行人邊走邊看——明明剛剛才經歷了古怪的對話,這對兄弟現在卻又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又對著展品神色如常的討論了一番新石器時代和舊石器時代的不同。
他們天生天養,從小各種場合曆練,養氣功夫十足,無論內心如何波瀾,也依然可以面容平靜的繼續談笑風生不動聲色,在這一片和諧的氣氛中,反而連月的後背還一直停留在剛剛的緊張氣氛中繃緊,如同針扎。
一切太快太詭異。
到底怎麼了——
她握著季念的手,男人的手也一直捏著她的,不曾鬆開。
就算看得再細緻,看完整個展廳,也不過只花了二十來分鐘。
幾個人走出了山洞。連月鬆了一口氣,正準備提議沿著公路回去——卻看見了公路邊一個穿著迷彩服的身影。
路邊停著一輛越野,喻恆背對著山洞站在車邊,一條腿在踩在了汽車輪胎上,正和身邊站著的兩個迷彩服說什麼。
有個迷彩服側頭看了一眼,說了什麼,喻恆扭過了頭來。
“還說你們去爬山去了,”喻恆笑嘻嘻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招手喊他們過去,又把踩在輪胎上的腳放了下來。他拍了拍車子,“結果又在這裡,我還差點叫人翻山找你們去了——”
“打獵,去不去?”他微微側了側身子,露出了座椅上的幾桿槍,“難得來郊外一次——連月,”他喊她,“今天哥心情好,帶你去打獵——,”
什麼哥?連月皺眉。
沒大沒小的。
他比她小四歲——這裡其實她最大。
“你哪裡來的槍?”喻陽看了看槍,眉頭皺起,“軍備品你亂拿,沒人管你?”
“什麼軍備?不是軍備,”喻恆拿出了一張紙揮舞了下,又遞給了喻陽,“我做事大哥你還不放心?狩獵許可證,看看——
這個槍也是借的,來路正,有登記,要還的。”
喻陽接過這張紙,打開看了看,又還給了他。
“老四,”他大大咧咧的攬住了季念的肩膀,“我們現在也不用去非洲南極洲打獵了——主要是我自從入了伍,要出去一趟實在太麻煩了——我們這裡打不也可以?”
“我看行,”季念鬆開了連月的手,走了過去,伸手拿了一桿槍掂了掂,又伸手,“消音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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