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車子在黑夜裡疾馳而過,燈光打在路邊停靠著的打著雙閃的黑色越野上,照亮了路邊站立的一男一女兩個人影。
喻恆站在路邊,皺著眉頭。
女人披著大衣站在一旁,頭扭向一旁,似在生氣。剛剛疾馳而過的車子拉起一陣急風,卷亂了她臉頰邊的發,她抿抿嘴,又伸
手把頭髮按住了。
沒人說話。
默了幾秒,女人捋了下頭髮,突然開始抬腳沿著路邊走。
“你想去哪兒?”
喻恆扭頭,仗著自己身高腿長,跨了一步一把把她拉住了。
“你不想去,我自己去。”女人想掙脫他的手,聲音平靜又堅決,“這是我自己的事。這邊好像有條小路——”
“不是,連月,”喻恆的語氣不知是氣還是笑,手上的勁也一下子拉緊了,“你覺得我可能會讓你一個人去嗎?讓你打電話,
你也不打——”
“我想去哪裡,為什麼要他們同意?”連月扭過頭,聲音平靜,“我是個獨立的個體,可以自己做決定。”
“哈,”男人握著她纖細的胳膊,一下子氣笑了起來,“連月你今天怎麼了?你今天是想在這裡和我討論自由的邊界問題不
是?別挑釁我的專業哈,我大學可是學的哲學——拿全A的那種。”
女人扭過頭不吱聲兒,男人頓了頓,又放低了聲音,“你現在是我家的人——你是不是和老四結婚了?你現在做什麼事我們
都得給你兜底,我們當然得管你。”
女人把頭扭在了一邊,還是不說話。
“明天去,我陪你?”過了一會兒,男人又問。
“不。就要今晚。現在。”女人似乎也挺倔。
男人瞄過了她的肚子,又猶豫了一下,“半夜去山上是不是不太好?你懷著孕——”女人又要甩開他的手,男人又問,“你
確定?”
女人嗯了一聲。
“哎呀我的姐啊我怕你,”喻恆吸了一口氣,“這回可真的少不了一頓修理了——你等著,我來安排。”
某個不對外開放的私人會所里,漂亮的女人站在桌前婉轉歌唱,聲線甜美如絲線蜿蜒,繞樑三日,延綿不絕。昨晚出現在某個
小樓里的某個男人坐在桌前,眯眼看著女人,面無表情一言不發。桌上還另有幾個人,逗笑捧哽,說笑敬酒,竭盡阿諛奉承之
事。
“方少要是覺得還能入耳,待會就讓小彩找個地方再專門給您唱過——這首歌可是那什麼賽的獲獎作品——”
男人面無表情,不可置否,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看。接了起來。
酒桌上的聲音停止了。
就連小鳥兒脆鳴般動聽的歌聲也停止了下來。
一片寂靜。
“喂。”他聲音低沉,面無表情。
“什麼?”
“現在?”男人微微皺眉,“在哪裡?”
“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男人掛了電話,其他人已經露出了瞭然的表情。他站了起來,跟著站起來的還有兩個隨從,他端起了酒杯,“不好意思各位,
我這邊突有要事——”
眾人一片歡笑表示理解。
“那要不要讓小彩先找個地方等著?”又有人問。
男人沒有表態,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只是仰頭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一言不發,匆匆離去。
這些衙內——
那剛剛酒桌上說的那些事呢?是能成還是不能成?衙內又是個什麼態度?
那這個女人,到底又是收了還是沒收?
衙內們需要表態嗎?不需要。
更不需要做出承諾。
誰配得起他們的承諾?
見一面吃頓飯,和求他們辦事有一毛錢關係?
能讓見到真人,已經很是不一般的能量——平常人更是難見天顏,難得其門而入。
不收禮。
“去找幾個人來,就先安排二十個吧。精幹點的小伙兒,屬相大點的,精氣旺的,最好是見過血的——都去六寶山山下等
著,”
上車后男人開始說話,“再去找點紙錢——六寶山那邊是不是有?你先安排。”
“明白。”隨從拿著本子記下。
男人默了下,又說,“你安排司機把我湖邊別墅客廳里的那尊觀音也請到六寶山去,拿紅布包著,恭敬一點請到山下去等
我。”
“明白。”
隨從記下了,又說,“少爺您半夜去六寶山,要是部長那邊知道了——”
“他知道了,還不得狠狠誇我?”
男人笑了一聲,點燃了煙,煙霧繚繞,“恆哥兒要去,我能不跟著?別說上個墳山,那就是刀山,那也不帶遲疑一下的。你們
倒是說說,連半夜上墳山這種小事都不敢跟著,那那位還能指望咱什麼時候跟?”
“更別提老頭子可是那位的老部下,一手提拔起來的——不緊跟隊伍,”男人嘆氣,磕了磕煙灰,“就會掉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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