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著她,表情變幻。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有些慌亂的在口袋裡摸出了打火機——手忙腳亂慌慌張張,哪裡還有剛剛那風流倜儻的氣質?
倒像極了被家裡大婦捉姦的樣子。
遞給她打火機的手甚至都有些發抖。
“連月,其實我——”男人咳了咳,似乎是想解釋什麼。
旁邊的女孩看著連月,一臉委屈害怕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卻一下子被他甩開了。
“你先回去。”男人根本不看她,只是看向連月。
女孩一臉委屈的看著男人,又看向連月,似乎是被她欺負了似的,眼裡有眼淚在打轉。
連月失笑。
這兩個人在這裡上演什麼戲碼?她只是過來借個火——
一個表演被捉姦,一個表演被棒打鴛鴦,好像這齣劇,前生後世她還能參演個八十集似的。
其實她就是個路人甲好嗎?
連月接過打火機,把煙叼在嘴裡低頭點燃了,然後抽了一口,滿意的吐了一口煙,又把打火機遞向他,轉身欲走,“喏,還你,謝謝了啊。”
雖說是故人相見,可是他看起來很“忙”,不是敘舊的好時機。
“連月你怎麼也在這裡?”
沒想到男人接過打火機,就要挪動腳步跟著她走——
到底也是經過風浪有歲數的男人,剛剛的驚訝慌亂也只是一會兒,臉上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反而笑吟吟的變被動為主動了起來。
連月住腳,回頭看看他,又看看那個已經落下了淚的楚楚動人的女孩。
“走吧,”沒想到男人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也拿出了一根煙叼著點燃了,還催起她來了,“好久不見了,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一副對小情人不管不問的架勢,哪裡有剛剛牆角偷情的甜蜜勁兒?
幾年沒見,原來他已經變成了,額,負心漢。
兩個人站在吸煙區吞雲吐霧。
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並不顯得親密。
男人吸了一口煙,然後吐了一個煙圈,側頭看她,嘴角忍不住的帶笑。
身邊的女人左手托著右手臂彎,右手拿煙,身姿婀娜,光這麼一站,就顯得那麼的風姿卓越。
一如以往。
歲月在她身上有留下痕迹——可是留下的是沉澱下來的氣質芳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變得更有韻味。
不是剛剛那種輕浮的美。
“你怎麼在這裡?”他還在問。
“我不能在這裡?”
女人扭頭看他,美麗的臉上全是疑問。
“不是,咳咳,”男人伸手擋了下自己的嘴,“我不是這個意思。”
女人扭頭看著他,在他伸手擋嘴的一刻,她看見了他手上的戒指,無名指。
她挪開眼,沒有問。
自己的無名指上,也有一個,戒指。
剛剛那個幼嫩系女孩,看起來,也並不像是他的太太——
這傢伙都快四十了吧?居然還在外面吃嫩草。
歲月,真的是改變人。
以前的向坤,不是這樣的。
她尤記得,當年,他還對她說過,結了婚,“就要好好過日子”呢。
那麼的誠懇,和真心。
連月又拿起煙抽了一口。
“你結婚了?”
他笑著問,顯然也是看見了她手上的戒指。
“嗯啊。”
連月手指夾著煙,把手背秀給他看,無名指上的那個鉑金戒指十分素靜,連顆鑽石都沒有。
男人瞄過了她的手,咳嗽了一聲,喉結滾動。頓了頓,他又強笑道,“是誰那麼有福氣?”
連月好笑的睨了他一眼,“季念。”
說名字就可以了,他肯定認識的。
果然,他頓了頓,又吐了一口氣,“是他。我就是聽說他好像是結婚了——”
連月笑笑,沒有接話。
男人嘆氣。
抽完了煙,她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轉身欲走。
“連月,”他喊她。
女人轉身。
“你現在號碼多少?”他一邊說話一邊拿手機,還在笑,“以前的號碼是不是沒用了?微信也換了吧?來留個號碼給我——”
女人笑了。
“幹嘛,你現在連我這種老阿姨也不放過?”她開他的玩笑。
是啊。當年她是換過幾次號碼。很多人的聯繫方式都丟失了。
他都幾十歲千帆過盡的男人了,有本事打野食,不至於連這點玩笑話都兜不起——
沒想到真的兜不起。
男人的臉上一片陰晴變換,笑容消失了,竟然換上了一片難堪懊悔的模樣,“連月,我,我真的沒想到你今天在這裡——不是,我,唉——”
“我真的是不對,今天——,我,”
“你應該要道歉的人不是我吧?”連月笑,下巴抬了抬,示意他手上的戒指。
“不是,連月,我——”
男人看懂了她的意思,他面色有些焦灼,向前一步走進了她,大拇指滑過了戒指,隨手已經把戒指脫了下來,虛虛掛在手指關節上,“我不是,唉,”
可能他也知道這事解釋已經沒有意義了,嘆了一口氣,又強笑道,“是啊,我現在就是這樣,還好你當時沒嫁給我——”
說到最後男人聲音微抖,偏臉上又在笑,“不然現在有你哭的。”
“哈哈。”
這什麼話,也太自暴自棄了。連月準備一笑而過。
“你把你微信給我,”他又靠近了一步,似乎還想伸手捉她,“你放心我不騷擾你,”他臉上都是笑,語速卻很快,“我絕對不主動和你說一句話。”
女人看了看他顏色紛呈的臉,伸手掏出了手機。
那邊的婚禮似乎已經開始了。
微信加上,季念的電話也過來了。
“我走了,”
連月看看來電顯示,一邊走一邊微笑著告別,“回聊。”
“回聊。”
男人看著她的身影漸漸走遠。然後吐了一口氣,靠在了牆上。
捂住了眼睛。
戒指還是手指關節上虛虛的掛著。
今天是最糟是一天。
也是最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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