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唱給月亮聽 - 五、還能留住些什麼 (1/2)

表面觀察應該是單純撞傷,楊明川將冰袋放至鄭宇星臀部,搶在黃金時間冰敷。
被對方看見屁股,鄭宇星內心沒有太多波動,畢竟嚴格說起來,全世界最清楚他身體長什麼樣子的,大概就是楊明川。可是他一邊趴著接受冰敷,一邊注視對方從袋裡拿出消炎藥布、去瘀軟膏、止痛藥,還有……凡士林。鄭宇星眉頭皺得死緊,眼裡有千言萬語。
「……你如果起葯疹過敏,或是手哪裡皮膚癢都可以擦一點,凡士林很好用,你不要這樣看它。」注意到對方充滿懷疑的目光,楊明川無奈說明。
凡士林確實好用啊。鄭宇星在心裡冷笑,這種廉價的潤滑品他在大學不知被用了幾回。
追憶起來只感覺太過荒唐,當年他接受楊明川的告白后,兩個人只要在寢室獨處,就基本沒有穿好衣服。
情竇初開的他是一匹脫韁野馬,不受控制的一路衝向懸崖。
楊明川曾經形容他像兔子,外表溫馴其實性慾旺盛,鄭宇星當下沒有反駁,甚至配合的翹起尾巴。可認真想了想,比起性慾更驅使他行動的,其實是好奇心。
楊明川是他的初戀、初體驗,所有他想像里情侶會做的事,他都想從對方身上得到答案。所以無論楊明川想試什麼,鄭宇星幾乎都會配合,想在哪個時間用哪個姿勢,他讓對方予取予求,楊明川甚至沒有用過套子。
說得誇張一點,鄭宇星一度懷疑自己會被精液溺死。
開始有意識節制,還是因為第三名室友回來后,忍不住捏著鼻子提醒,年輕人diy很正常,但要記得開窗戶通風。以及更迫在眉睫的,鄭宇星瀕臨死當的成績。
想到這裡還得感謝一下王宇晨,因為他極度仰賴鄭宇星的筆記過活,在發現對方無故曠課三次后,立即求爺爺告奶奶拜託鄭宇星乖乖回來上課。所以雖然輔系的學分沒保住,本科系倒是勉勉強強滑壘過關。
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在楊明川畢業搬出去后終於消停,現今的鄭宇星十分感謝自己骨子裡的保守,沒有在被邀請時就腦袋發熱答應同居。如果他張眼閉眼都只看見楊明川,那他很快會成為被海妖魅惑而死的水手。
「先冰到這樣,晚點還要再敷一次,你可以先睡一下。」袋子里的冰塊融化了大半,楊明川將它放在自己腿上,伸手幫鄭宇星蓋好棉被。
「……應該沒事了,你可以回家休息。」一句謝謝在嘴巴滾了一圈仍舊說不出口,鄭宇星沒想過自己居然變得如此彆扭。
「我等下先回家拿筆電,今晚會留在這裡,就待在客廳,有什麼事可以叫我。」
「不用了,你……」
「宇星,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我真的只是擔心你,你就讓我留下來幫忙好不好?」
楊明川的聲音裡帶著懇求,鄭宇星一時找不到足夠有力的說詞拒絕,猶豫片刻后只好點頭同意。

當楊明川重新返回,協助完成第二次冰敷后,已經是凌晨兩點。
「你明天請好假了嗎?」將對方衣服拉好,楊明川注視鄭宇星翻身到一個不壓迫的角度,並且自己蓋上棉被。
「我沒有工作……,不對,我的意思是,我平常在幫王宇晨,只是他剛好出國,所以這陣子我不用工作。」不想被當作無業游民,鄭宇星詳細解釋。
「那很好,你可以專心養傷,這段期間我會來陪你。」楊明川說得太過自然,彷彿他們就應該這樣相處。
「……難道你就不用工作嗎?」
「我現在是自己的工作室,時間很彈性,你不用擔心我。」楊明川笑了一下。
不,我沒有在擔心。
鄭宇星對這氣氛感到煩躁,索性閉上眼睛睡覺。他耳朵能聽見那句輕柔的晚安,隨後是逐漸離開的腳步聲,他眼皮能感知房裡的燈被轉暗,而後似乎是走廊照明被點亮。那些細微變化並不打擾,可又無處不在的提醒,這間屋子裡還有另一個人。
受傷的鄭宇星身體十分疲憊,睡眠卻斷斷續續很不安穩,在不知道第幾次醒來后,他用左手按摸自己后腰臀,感覺疼痛已經減緩許多,也沒有發熱或腫脹的跡象,他不想把功勞歸於處理得當,全當作是自己摔得並不嚴重。
看了手機知道現在是凌晨四點,鄭宇星思量就算是夜貓子也應該睡了,於是躡手躡腳的下床,他小心翼翼靠近燈光大亮的客廳,在牆后偷偷探出頭觀察。
楊明川居然還沒睡,他正戴著耳機坐在沙發上,兩手時不時點擊筆電,似乎是在進行作業。然而沒多久就閉上的眼睛出賣了他,楊明川明顯在打瞌睡,他停頓住的身體往右側傾斜,點了下頭后倏地醒來,動手敲一下鍵盤,隨後又忍不住闔眼。
你想睡就去睡啊!鄭宇星在心裡大吼著,卻怎麼都踏不出勸說那一步。他知道楊明川這樣苦撐,最大可能就是擔心自己會突然需要他。
楊明川以為自己在鄭宇星心裡是個壞胚子,可是錯了,大錯特錯,事實正好相反,鄭宇星比誰都清楚楊明川是個好人,是個不會斤斤計較,願意主動付出的人。
重逢之後的楊明川一直釋出善意,即便沒有得到回應還是不打算放棄,而現在的他只是打一通電話,楊明川就願意前嫌盡釋的來照顧他。
但鄭宇星就是害怕這樣,他不願意讓乾涸的土壤接受灌溉,無論楊明川對他有沒有其他想法,他都希望這個人適可而止,他們之間不應該有更深入的交集。
最終鄭宇星只是安靜回到房間,假裝先前的一切他都沒有看見。

鄭宇星正式走出房間是早上七點多,那時候楊明川正在喝咖啡,看見對方便連忙從沙發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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