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瑪瑙般的液體蕩漾在玻璃瓶中,隨著阿萊的腳步迴響著細微的水聲。
她抱著酒瓶穿過小小的客廳,最後將瓶子放在了裡間落地窗前的小方桌上,酒瓶底部碰到木質桌面后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還沒回過身,一個濕漉漉的胸膛貼上了她的後背,意料之中,洛斯又像個八爪魚一樣纏了上來。
“鬆手,我要去洗漱了。”
“這個酒我能喝嗎?”洛斯像是沒有聽見阿萊的話,自顧自地把她抱的更緊。
“應該可以吧,但我不清楚你的酒量多少,費伊說……”
阿萊說到一半,洛斯突然插話道:“我從來沒有喝過酒。”
語氣軟軟的,有一絲低落。
“在地宮的時候,我只能喝果汁和水,還有那些葯……阿萊,你陪我喝一杯好不好?”他撥弄著阿萊耳邊的頭髮,放低了聲音道:“我還不知道酒的味道。”
阿萊倒是喝過不少酒,但她從來沒有醉過,酒對於她來說不算個好喝的東西,也算不上討厭。
“好,不過要等一會兒。”
洛斯用臉側蹭了蹭阿萊的頭髮,身上沒來得及擦乾淨的水珠浸濕了她的衣領問:“阿萊是要去洗澡了嗎?”
阿萊沒有回答,而是伸手握住洛斯橫在她胸前的小臂,想讓他放開。
察覺到阿萊的動作,洛斯鬆了手上的力道,忽然想到了浴室那面透明的牆壁,平靜地問了句:“我能去沙發上坐著等你嗎?”
“……你再說一遍?”阿萊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料洛斯清了清嗓子,口齒清楚說了第二遍:“我能去沙發上坐著等你嗎?”
“你知道外面能看見浴室對吧?”
“知道。”
阿萊不給他兜圈子的機會,直接戳破了問:“你想看我洗澡?”
“嗯。”
“嗯?!”阿萊重複了他的回答,看著眼前神情毫無波瀾的洛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頓了頓道:“我拒絕。”
“可你都看過我的了。”洛斯又抱了上來,抵著她頸側蹭啊蹭。
“哪有這樣討價還價的,”阿萊捏住他的下巴,讓他停止了撒嬌的動作,“我可什麼也沒看見。”
“那你應該去怪那隻兔子,”洛斯認真道,“如果不是他突然來打擾我們,你是可以看完的。”
洛斯的語氣一本正經,正經到差點讓阿萊以為自己真的打算看完他洗澡的全程……甚至她還從洛斯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惋惜的意味。
“這賬怎麼還能算到費伊頭上。”阿萊皺了眉頭。
看見阿萊的反應,洛斯眸色一暗。
“好了,別無理取鬧了,”阿萊推開洛斯,“我要去洗澡了,你就留在裡間,不許出來。”
“如果我非要出來呢?”
“那我就會生氣。”
“……”
說完阿萊看見洛斯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遲疑神情,心想這招果然管用,拿起換洗衣物徑直經過了洛斯身邊,往浴室走去。
洛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離開房間,直到她背影消失在門口后,他才抿了下嘴角,肩膀垂了下來。
接著視線偏移,看見了小方桌上的酒瓶。
洛斯走到酒瓶前,靜靜地看著裡面誘人的紅色液體,想起了那隻兔子抱著酒瓶在阿萊面前絮絮叨叨的樣子。
讓人心煩……
“好想扔掉,”他舉起酒瓶,低頭端詳著它喃喃道,“但是阿萊好像很喜歡這個東西。”
而且阿萊答應了等會兒會陪他喝。
他也是真的想嘗嘗酒精的味道,看看是不是如書里所說,能讓人感到開心。
洛斯嘆了口氣,乖乖地在窗邊坐下,看著這個小鎮的夜景,心卻飄到了其它地方。
龍的聽覺很靈敏,即使阿萊不許他出裡間,他依舊能聽清阿萊的每一個動作。
脫掉上衣,解開內衣的背扣,裙子側邊的拉鏈聲……
“好想出去……”他煩躁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捱了許久,阿萊才披著半濕的頭髮走進裡間,一眼就看了坐在窗邊的那個落寞的背影。
不會因為她沒讓他出裡間……這條龍生氣了吧?
“洛斯?”
早在她關掉花灑的那一刻,洛斯就一直在默數她離房間的距離。
一步,兩步,三步……終於等到了她回來。
“我等你好久了。”洛斯咕噥了一句。
實話實說,阿萊懷疑這條龍的時間觀跟她不一樣,他永遠能把十來分鐘說的好像很久,就像她去洗個澡花了半天一樣。
“你不困嗎?怎麼還不睡。”阿萊邊擦頭髮邊走近他。
“這個,”洛斯見她來到桌前,指了指手邊的酒瓶,“你說過要陪我喝的。”
阿萊看見方桌上多了兩個杯子,大概是洛斯拿來的,小心地擺在酒瓶旁,一切都準備好了。
“我給你少倒一點,”阿萊拿過一個杯子,利落地打開瓶塞,低著頭說:“不是所有的生物都喜歡酒的味道。”
再加上她不確定這個酒的度數,所以她只給洛斯倒了一點點。
“一口不要喝多了。”
她把杯子遞給洛斯,泛著光澤的液體在玻璃壁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裡面似乎還有點點金箔。
洛斯接過後嘗試著抿了一小口,沒有什麼反應,又繼續喝了一大口,然後直接喝完了杯子里所有的酒。
在這個過程中,他眼底冒出細微的碎光,似乎對酒精陌生的刺激感到很新奇。
“還要。”
一個空的酒杯出現在了阿萊手邊,她看著自己還沒有喝的半杯酒,遲疑道:“你確定?費伊說這個酒……”
“又是費伊,”洛斯見阿萊沒有動作,自己伸手拿過酒瓶,倒了滿滿一杯,“……不要提那隻兔子了。”
接著他拉過阿萊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側,枕著她的手說:“阿萊既然說過陪我喝酒,就應該好好陪我。”
她還想說什麼,但低頭聞了聞杯子里的酒,猜想度數大概不高,所以也就任由洛斯給自己續了杯。
至於費伊說的失控,大概是喝醉之後的神志不清?
因為龍的體型巨大,所以很難喝醉,基於這一點,阿萊徹底放下了心。
瓶里的酒雖然沒有名字,但品質跟費伊形容的那樣好,阿萊從不嗜酒,面對杯子里那些暗紅透亮的液體,也沒忍住多喝了一點。
洛斯在第三杯酒喝光的時候,沒有再繼續纏著阿萊讓他倒第四杯,而是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阿萊以為他累了,正想讓他早點休息,卻被洛斯一把抓住手腕。
“阿萊,”他鼻音很重,聲音彷彿蒙了一層霧,“我額頭好燙,是不是感冒了?”
“是嗎?”阿萊伸手摸上洛斯額頭,“龍也會感冒嗎?”
洛斯的頭髮已經干透,由於體溫的升高,阿萊的手探進他的發間就像是探進了動物的毛皮……雖然從某種程度來說的確是這樣。
感覺到阿萊的觸碰,洛斯微仰著頭用額頭去碰她的掌心,嘴裡還不忘回答她的問題。
“會的哦,龍也是會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