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徽州歸來后,父女的秘密算是被元昊撞破了,但說上去他似乎又是上了賊船的一份子,幾人的關係在激情結束后陷入詭異的冷卻。
好兄弟雙方都不知要說些什麼,誰也責怪不了。在某個寧夭熟睡的夜,兩個男人徹夜長談。
“我與她毫無血緣,我不覺有錯。”
“但世俗禮儀不容,你家那兩位…”元昊語塞了許久。他只當好友長期無女人一時糊塗,何曾想人家玩真的。
寧安微微搖頭,“我只要她。”
“倘若你當真鐵了心,我有一子養在偏房,他同你家夭夭一見鍾情,二人八字相合,即日便可成婚。”元昊突如其來一番話讓寧安摸不著頭腦。
“你何時有了兒子?”
“我沒有兒子,但可以有。”元昊望著他。
多年的默契,讓寧安在這一刻融會貫通。
編造出一個人,讓寧父寧母以為夭夭同他成了婚。山高水遠,嫁過去的女兒一時半會無法回門,拖住再說。至於成婚的人,自然是寧夭和寧安了。
寧安抿起唇,彼時覺得元昊過於頑劣,現下發現這種頑劣偶爾倒也幫了不少忙。
元昊還不忘加油添醋,“如何,先叫一聲爹來聽聽?”
回應他的是寧安毫不客氣打在他肩上的一拳頭。
於是遠在老家的寧父寧母,在某一日突然收到了來自兒子的信,說是元昊家的小兒子前來提親,二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他已做主答應下這門婚事。那元家之子被養在極遠的城市,一來一回恐誤了吉時,先告知父母,日後攜寧夭回門拜訪。
這寧父寧母還未反應過來元昊啥時候多了一個好大兒,急忙提筆寫信說這於理不合,這邊寧夭的及笄宴就緊鑼密鼓的開始了。
……
及笄禮儀繁瑣而複雜。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寧安從一旁的托盤中接過髮釵,吟頌著祝詞,將髮釵為寧夭簪上。
這是一場特殊的及笄,沒有別人,甚至小廝也沒有。無正賓、無贊者,一切都由寧安一手操辦。
初加一拜,寧夭身著緇衣襦裙,朱紅錦邊布履,緩緩從房內出來,寧夭在寧安身前跪下,膝下是早就備好的軟墊。額頭觸地。第一拜,感謝養育之恩。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方才的髮釵被摘下,繼而換上了一隻流蘇發簪,細碎垂在寧夭的耳側。
再度換衣,緇衣已變成了紅白色的曲裾。少女的亭亭而立悠然滋生,再叩首,本應謝師恩,而這一拜,依舊是寧安。
寧安坐在上首,沒有攙扶,這個他帶大的女孩,一拜,二加,再拜,叄加,叄拜,而後就以為著一個女孩自此成人。
最後的釵笄也束在了她的頭上,深紅色的禮服,由層層網紗組成,大袖上還用細線綉著紋路和花紋,再用細線串了小珍珠。腰間系住的墨玉佩,憑色澤便能看出是一塊上品。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寧安站起來,將一塊紅色的蓋頭緩緩放在寧夭頭上,帛布遮擋了視線。他今日也是一襲紅衣穿著,他鮮少穿這般鮮艷的顏色,也襯地容貌愈發俊朗。
叄跪,九叩首,六升拜。
這是寧夭的及笄宴,亦是他的喜宴。
相對而言,拜堂儀式則是由繁化簡,寧安執綵球綢帶引寧夭入洞房,從外屋到洞房,寧夭腳下的路都被鋪上了紅綢,沒有所謂的落轎下馬威、跨火盆,他們是平等的。
他說,“夭夭,抱歉。”
抱歉極其自私的想要佔有她,想要用這種身份留住她,不能給她隆重的婚禮,只能如此。
寧夭牽住了他的手,沒事的,怎樣都好,起碼他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