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齊慕側著身體,慢慢朝柴思元那邊擠,到了以後對方又提前幫他拖開椅子,方便他坐。
“啊謝謝!”齊慕穩穩噹噹坐下,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火鍋店裡熱氣很足,他們坐的這個位置,正好是中央空調能吹到的地方,齊慕的臉頰被吹得一陣一陣的燙。
剛才擠過來的時候頭髮也有點被擠亂了,齊慕隨便薅了幾下,實在是太熱,又把外套給脫了,露出裡面杏黃色的高領毛衣。
柴思元一直看著他頭頂上,那撮未曾被壓下的呆毛,忍了又忍,說:“你頭髮還是有點亂。”
“是嗎?哪裡啊?”齊慕又用手薅了薅,但依舊沒薅到。
心怦怦在跳,下一秒,柴思元抬手,修長的手指插/入發縫中,幫他理順了頭髮。
同桌有人看到了這一幕,不停在用手肘撞旁邊的人,旁邊的人被撞蒙了,剛要罵人,就接到對方瘋狂的眼神暗示:我靠我靠,快看隊長啊啊啊啊啊——
那人翻了個白眼,漫不經心往齊慕他們這邊一瞥,先是一愣,下一秒就和剛才那人一樣,激動地撞旁邊的人。
女生們坐在靠外面的桌子,先是看看齊慕和柴思元,然後立馬就一臉看戲地瞅朱採薇。
朱採薇顯然是早就看見了,臉色有隱忍也有忿忿,筷子往桌面上一拍,起身道:“我去拿飲料,有人要嗎?”
“呃,我我要!”一個女生舉手,後面又有一個女生也說要,朱採薇點點頭,再也沒有說話,直徑朝飲料區走去。
作為‘主角’的這兩個人,當然有注意到周圍的異樣,但柴思元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幫齊慕理順頭髮以後,還跟前幾次一樣,十分自然地幫他燙餐具。
反觀齊慕就沒這麼淡定了,之前是臉頰被空調風給吹紅了,現在那抹紅直接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上。
這個人怎麼總是對他‘動手動腳’的。
齊慕雙手捧著杯子猛喝水,周圍的人時不時朝他們這兒看一眼。
這個年齡的青少年正處在情感萌發期,對待感情這種事他們總是抱著好奇和期待。
一般男生都神經大條,玩得好的人勾勾肩搭搭背這沒什麼,但是啊,齊慕第一次到輪滑隊,和大家一起聚餐的那個晚上,所有人可是都聽到他說,他不喜歡女生的。
所以這會兒,本來是很平常的理頭髮的動作,落在眾人眼中,怎麼都特喵得不平常了吧。
有人朝王岳川看,知道他平時跟柴思元走得近,用眼神問他:這是有情況?
王岳川更懵:我怎麼知道?我還想問呢!
“咳……”
大概是覺得他們表現得太明顯,有人裝模作樣咳了一聲,高舉酒杯:“我說,今天好歹是跨年,不得碰個杯什麼的嗎?”
像是被點到一般,幾個人尬笑起來,舉杯道:“碰,當然要碰!”
滿桌人都站起來,裝滿酒的杯子在熱氣騰騰的餐桌上碰杯,店裡的其他客人也被他們帶動了氛圍,也紛紛站起來碰杯。
重新坐回座位,齊慕的臉還很燙,但沒之前那麼尷尬了,他低頭咬了一口火鍋丸子。
十三個人坐一起,桌子大,很多東西都拿不到,柴思元跟他說:“想吃什麼拿不到就跟我說,我拿。”
齊慕吃下另一半丸子,臉頰一側鼓鼓的:“我吃什麼都行,不挑的。”
柴思元立馬站起來,用漏勺在鍋里撈了滿滿一勺的肥牛,轉頭就盛到齊慕碗里。
他們倆這氛圍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但也沒人敢就這麼直白地去問‘你倆咋回事兒啊’‘你倆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誰好意思去問吶。
一頓火鍋,他們左看右看,玩玩鬧鬧吃了兩個多小時,結束后就出發去定好的ktv。
以往這群少爺小姐們出門都是自家司機接送的,這次獨自出來沒有人接送,除夕夜街上也不好打車,只有公交車還在苦哈哈地在街上飛馳。
這個時間點車上一個人都沒有,他們一群人上了車,嘻嘻哈哈往最後排坐,齊慕他們跟在後面上車,就只剩兩人一排的座位可以坐了。
清冷的車廂瞬間熱鬧起來,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他們,臉上也洋溢著笑。
還有三個小時,一/九/九/八/年就過去了,大街上雖然沒有很多人,每家商鋪門前都掛滿了紅燈籠,還貼了對聯,也有家長帶著自己孩子出來放煙花和仙女棒。
中國的新年永遠是這麼熱鬧的,萬家燈火把每條街都照得很亮堂、
路燈投射到車窗上,再映到齊慕的眼睛裡頭髮絲上,柴思元順著他的視線往窗外看,說:“你如果想放的話,等會兒下車了可以買。”
齊慕偏過頭,眼睛里的光像星星:“這麼晚了,還能買到嗎?”
柴思元肯定地點頭:“我帶你去買。”
公交車不像私家車那麼方便,路線總是繞來繞去的,柴思元從背包里翻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跟一串塑料線。
“這是什麼?”齊慕問。
柴思元將線理順,一邊自己帶,另一邊遞給齊慕:“戴耳朵上。”
齊慕遲疑地接過來,拿在手上看了一下,又側首看柴思元是怎麼戴的,然後才學著戴在自己耳朵上。
耳朵里立馬傳來好聽的音樂聲,齊慕驚詫地抬起頭:“這是?”
柴思元稍微調小了一點音量,說:“mp3,聽音樂的。”
一/九/九/八/年,是mp3剛上市售賣的年代,在此之前,他們只能通過專輯光碟來聽音樂。
第一次體驗這種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音樂,齊慕驚訝到一時說不出話來,柴思元將小盒子放到齊慕的手裡,他便低頭翻看這個小玩意。
“真是神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