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善於掌握時機,笑著說道:“若是師父允准,徒兒便想這倆三天中,挑一吉日來和雙兒妹子成婚。
並恭請師父為徒兒及雙兒主持婚禮。
”陳近南看了吳六奇一眼,微笑道:“那也可以。
”著人取來曆書,仔細算了日子,就定在倆日後為倆人成婚。
定好成婚日子,眾人又是一場高興。
韋小寶拉過徐天川,取出一大疊銀票,吩咐他去準備婚宴新房諸事。
囑咐妥當,回頭要找雙兒談話,就是不見芳蹤。
正東張西望,遍尋不著之際,那玄貞道人從門外嘻笑著走了進來,靠近他身旁,低聲道:“韋香主,雙兒姑娘正在院子樹下等你。
”韋小寶出了屋門,果然見到一條婀娜的身影,雙兒低著頭,站在院中大樹下候他。
韋小寶一雙鞋子故意拖得“啪咑!啪咑!”響,惹得雙兒紅著臉,皺眉盯著他的倆腳,低聲問道:“相公,你的腳怎麼了?”韋小寶嘻皮笑臉道:“沒事,我祇要大夥知道,咱倆夫妻相約樹下會面,那個屎甚麼情花甚麼意的,羨煞他們。
”雙兒聽得莫名其妙,愣了一下,猜他賣弄的成語應是「詩情畫意」。
一張俏臉越加羞紅。
垂頭低聲說道:“你請師父提親,我好高興,我…我……”她不善言詞,我了半天,我不下去。
韋小寶近月來,身心飽受煎熬,對她著實又愛又恨。
伸手托起她下巴,板著臉說道:“妳甭高興得太早了,咱夫妻倆可還有一條帳沒算呢!”雙兒吃驚道:“甚…甚麼帳?”韋小寶愛恨交煎,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倆聲,說道:“我問妳,那晚之後,妳為何就不再來陪我了?”雙兒自然知道他說的「那晚」指的是那晚?祇因為「那晚」她將永志畢生。
急道:“我有陪你,我…我一顆心都掛在你身上。
”韋小寶年少,對那阿珂,祇不過一時迷惑於其艷麗的外表。
內心鍾愛之人,其實就是朝夕相處在一起,身邊最親密的護身丫頭。
他初次真真正正踏入情關,一心所系的人,正是雙兒。
直到雙兒不見了,方知伊人可貴。
此刻倆人又單獨相會,聽得雙兒這般話語,那深藏內心已近月之久的鬱悶情緒,再壓不住。
雙臂一摟,緊抱著她,嗚咽道:“我已請得師父為我倆人主持婚禮,時間就定在倆日後。
從今以後,妳再也不能離開我了。
”雙兒喜極,在他懷中泣道:“除在嵩山少林寺不見你半年,我從來就沒離開相公。
”這時節,她猶記得,當時獨居於少室山下日思夜盼,相思之苦,嗚咽道出。
(作者按:此事見鹿鼎記第二十二回及二十四回。
)倆人擁抱了片刻,雙兒說起她「那晚」之後,不再過來陪韋小寶的原因。
雙兒說,太湖漁家曾經發生閨女懷胎之事。
莊家婦人長輩,就告誡,閨女未嫁,若和男人如何淫亂,如何不清不白,就會懷胎等等。
因此她怕來了之後,情不自禁,又和韋小寶不清不白。
倘若懷胎如何做人?但也是一路跟著保護,一顆心朝晚都掛在他身上,時時刻刻惦念著他。
韋小寶聽她溫言娓娓說完,憐愛的抱著她,低聲說道:“咱們以後便拚命懷胎,狠命生孩子,直到懷不了,生不動為止,妳說如何?”雙兒紅著臉低聲笑道:“我又不是母豬,如何能拚命懷胎,狠命生孩子?”韋小寶在她的耳旁細聲道:“妳每晚張開腿,讓妳相公拚命插妳那漂亮的小屄,自然就會「拚命懷胎,狠命生孩子了」。
”雙兒臉紅耳赤,垂頭羞道:“你又來胡說八道了。
”韋小寶撫著她頭髮,笑道:“緊張了好些天,今晚咱倆人逛柳州城添新裝去罷?”雙兒滿心歡喜,點頭應好。
那柳州城是原木集散大地,市區熱鬧非常。
雙兒著了一身勁裝。
倆人逛了半天,來到一個算命攤子。
雙兒見那算命的老兒,長相酷似徐天川,看了有趣,便拉住韋小寶,坐在椅子上。
算命的老兒問他,拆字?面相、手紋仰取名或問宦途、商運?皆準確無論,鐵口直斷。
韋小寶伸出左掌,微笑道:“你就看看我的婚姻罷。
”那老兒詳視了他的面相,微微一笑,扶著他手,低頭看去。
好一會兒,抬頭看著雙兒,問道:“姑娘和這位相公是何關係?”韋小寶正要開口,雙兒搶著道:“我是咱家相公的護身小丫頭。
你有話儘管說。
”那老兒“哦!”了一聲,眼露疑色,看著韋小寶。
韋小寶不知雙兒打甚麼鬼主意,跟著說道:“你有話儘管說,她是我身邊的丫頭。
”那老兒這才笑道:“公子大富大貴,將來妻兒滿堂。
”撫著韋小寶掌心接道:“不過卻隱隱透著一樁異相。
”夫妻倆人同聲問道:“甚麼異相?”那老兒搖頭道:“公子懷抱眾妻,卻無一妾,不知是怎麼一回事?真教人想不通,老漢也弄不明白。
”雙兒一旁祇聽得,倆只小白齒咬著下唇,一顆心亂鬨哄。
韋小寶給了錢,倆人離開那算命攤子。
低聲道:“那算命老頭子胡說八道,妳可別當真。
將來就是甚麼「懷抱眾妻」的,我也祇愛好雙兒一個人,要和雙兒兒孫滿堂。
”雙兒含羞道:“相公那些官場朋友,個個三妻四妾。
相公官位比他們大,別說三妻四妾,甚至五妻六妾,也是應該有的。
”轉眼瞧著韋小寶,柔聲說道:“不管如何,相公要怎麼做,我總是贊同相公的。
”韋小寶心裡委實感動,笑道:“我長得矮小不好看,出身又不是挺好,如何娶得五妻六妾?”想起阿珂那一付瞧不起人的驕傲樣子,心中又氣又忿。
越發覺得身旁的雙兒,遠比她美麗溫柔。
倆人又逛了幾家金銀玉寶、服飾商店。
韋小寶眼界甚高,見識亦多,祇購得倆件玉飾,幾件新衣。
其它回京再買。
倒是上好木箱,購了六隻。
便雇車運回住處。
第二天,這眾人忙著辦喜事,倆個正主兒卻反閑著沒事幹。
到了晚上,準新娘在打坐,靜練內功。
韋小寶已悶了一整天,便想溜到柳州大街,暗中再為準新娘買件金釵。
告知了師父,把行蹤交待了那徐天川,便出門而去。
買妥金釵,出了店家,行沒多久,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走在前面。
那人身著淺綠勁裝,是個女子。
身材凸凹有致,極是好看,卻是失魂落魄,肩后斜背劍鞘也不見長劍,施施而行。
仔細再看,吃了一驚,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阿珂。
韋小寶不知她遭遇了何事,對這位凶霸霸的師姊,祇敢保持個四、五步的距離,不近不遠,綴著她。
阿珂像似毫無目的走著,又行不遠,腳步逐漸散亂。
韋小寶跟在她後面,見她一個踉蹌便要跌倒,趕緊急步上前扶了她。
一股酒味撲鼻傳來。
韋小寶和雙兒倆情相悅,對她實在不再迷戀,甚且有些反感。
但這阿珂委實麗質天生,韋小寶扶了她,轉頭一看。
阿珂雙頰艷紅,大眼雖然緊閉,卻仍極是美艷。
心頭不禁怦怦一陣亂跳。
扶著一個醉酒姑娘,又不知她發生了何事,明日自己且要當新郎倌,若是帶她回去,不被師父打斷倆腿才怪。
韋小寶急得滿頭大汗,腦筋一轉,就近尋了一家客店,扶著阿珂也不理會門口店小二招呼,直走到櫃檯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