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有阿姨給她做好了飯,把菜端上桌還一面跟她解釋:“先生方才來了電話,他有個會議實在走不開,今晚恐怕沒那麼早回來。讓小姐先用飯不用等他。”
蘇暖戳著碗里的米飯頓時有些食不知味。從她住到這個大宅子里,蘇暮霖幾乎每晚都會回來陪她用飯的,即便他們之間沒什麼交流,卻也比她一個人坐在這偌大的餐桌上來的強一些。
當然偶爾也會出現這種情況,他畢竟是蘇氏集團的掌權人,這種情況不可避免。雖然他很多時候會選擇趕回來陪她一起吃飯,再接著出去處理公務,但這似乎也養成了她一個不太好的習慣。
蘇暖隨意扒了幾口,吃完就上樓了。洗了澡癱到床上。窗外傳來夏蟲的鳴叫聲,空調房裡溫度適宜,一切都那麼愜意。她呆愣的盯著黑漆漆的門縫,想到白天在蘇暮霖房間里看到的那個長得很像她的人偶。
那是什麼東西?
他為什麼要在自己房間擺一個人偶?還跟她長的那麼像?
想破腦袋都想不通,夜也深了,還沒等到樓下的停車聲,不知道他幾點回來。她嘆了口氣,翻身關掉了燈,腳蹬了兩下空調被,癱躺著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隱約聽到淅淅瀝瀝的水流聲,空氣中的冷竹香味沖談了她房間里的甜香。蘇暖皺了皺眉,意識似乎還有些混沌,水流聲停了不久,啪的一聲脆響,房間里亮起刺眼的光直射進她眼睛里。
太刺眼了!是誰把她房間的燈打開了?她的眼睛什麼時候睜開的?
從黑暗突然進入這麼明亮的環境,眼睛刺疼得要流淚。她想閉上眼睛,想轉過身蒙住頭…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法動作,連閉上眼睛這個在平常看來輕而易舉的行為,都無法完成。只有眼球能輕微動作,讓她看得清周圍的環境。
在適應了亮度之後,眼睛被面前的男人吸引住了。他光著身子,腰間僅圍著一塊白色的浴巾,一身精壯的肌肉上還淌著水珠,頭髮半濕著耷拉在他額頭上,稍稍遮住他凌厲的眼睛,他手上拿著條毛巾,正一面擦拭著自己的身上的水珠,一面往她床上靠。
是蘇暮霖,他怎麼會在她房間里,還洗了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暖眼看著他靠過來,她想張嘴說話,想動作想起身。但無論她有多少想法,一切都是徒勞。她的軀殼像是被困住了,只能呆愣愣的躺在床上,看著他靠近。
蘇暮霖在床邊坐了下來,放下手裡的毛巾,轉過頭盯著她看。他眼神柔和,蘇暖似乎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爸爸今晚沒能回來陪你吃飯,暖暖生氣了嗎?”他的嗓音依舊是蘇暖以往熟悉的重低音,但語氣卻讓她覺得陌生。在她的印象里蘇暮霖與她的對話從來都是有些生硬的,給她的感覺總是很冷漠,極少的溫情。
有些時候甚至冷漠到讓蘇暖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對自己或許根本沒有感情。
“聽阿姨說你今晚吃的很少?是有生氣吧?爸爸實在挪不出時間,趕不回來,暖暖能原諒我嗎?”男人低著頭,高大的身軀竟然顯出幾分佝僂,聲音里的沮喪讓人聽了不免動容。
他垂著頭在她床邊呆坐了一會,半濕的頭髮凝結成水珠,從他額間砸到她的手背上,輕微的疼麻感過後,水汽蒸發開始泛起了涼。她的身體能感知周圍的一切,視覺聽覺觸覺都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她動不了!
爸爸!爸爸幫幫我!我動不了了,我怎麼了?!
蘇暖很慌,但蘇暮霖卻根本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她在心中大叫求救,但房間里卻是一片靜默,良久之後,他長長的吐了口氣,才又抬起頭看向她,眉眼間是化不開的愁緒。
“暖暖要是能一直這麼看著我該多好…”他伸出手輕輕捧起她的臉,拇指在她臉上輕輕摩挲,溫熱的掌心乾淨清爽,帶著薄繭的手指刮過她臉上的嫩肉,帶來微微的麻,鼻息間是他身上的冷竹香氣。
爸爸!爸爸!
她明明是睜著眼睛的,為什麼他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他沒發現自己此時此刻就像個木偶一樣,根本沒法動作嗎?
…等等!木偶!
蘇暖突然想到什麼,她努力扭著眼珠子,眼角終於撇到那扇窗,窗是在床的右側!所以,這根本不是她的房間,而是蘇暮霖房間里的那個密室!
那她現在躺著的位置豈不就是…那個人偶的位置?
所以說,她此時此刻居然是被困在那個人偶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