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瑤本來已經做好了自己回到客棧迎接青青眼淚攻勢的準備,結果一開門,見到的卻是另一個身影。
雲檀似乎要比上次見到時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一雙溫潤的雙眸看著她:“許久不見,阿瑤。”
徐瑤愣了愣,那個衝天炮小煙花還真能被看見啊?
“看見你發的信號就趕來了,一別數日,阿瑤姑娘是覺得與我生分了嗎。”
“沒有,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徐瑤看著他的臉,還是覺得很神奇,同樣的五官,但青青就是出塵艷絕的漂亮,而雲檀卻一點也沒有女氣感,舉手投足都是一副清貴的氣質。
沒看到青青的身影,徐瑤出聲問詢,卻聽見雲檀說他昨日趕來已經認出青青,命人送她回家了。
“就這麼走了啊……”有為她恢復公主身份高興,也有些失落,還以為她會依依不捨等到自己回來再走的。
“她有留下什麼話嗎?”
雲檀看著她的神情,還是決定不讓雲青青這個身份再和她有過多牽扯,笑了笑:“她迫不及待想回去與親人相見,故而走得著急,沒有多說什麼,你要是日後想見她,我可以帶你去。”
“算了。”徐瑤悵然搖頭,青青恢復了公主身份,就該和舊事前塵斬斷乾淨,她再去找她,也不大合適了。
雲檀見她有些失魂落魄,心裡不知道該不該喜,既暗暗高興她對青青還是上心的,又有些吃醋,怎麼一個青青都能惹她牽腸掛肚,果真是處處留情,毫不安分。
他輕咳一聲,做出虛弱病態,果然見她立刻一臉關切。
“只是舊疾,不礙事。”雲檀朝她柔柔一笑:“見到你,便已經快慰了不少。”
徐瑤這才想起自己答應過要替他治病。
“你放心,等我忙完手中的事,我一定會替你解毒治病的。”
如果說之前要救雲檀,是因為她一時心軟,現在更是因為需要他的幫助。
徐玥和薛無妙的事讓她真正意識到與她同樣身為純陽之體的女子處境堪憂,她一個人單去解救的話只能是分身乏術,所以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只有當上武林盟主,下令禁止交易和非法監禁純陽之體,或許會比較有用。到時候再將她手裡那本《一本心法》傳授到她們手中,讓她們有了自保能力,自然也不會這麼輕易被當作物件交易了。
而且她已經從謝流玉蕭從雲口中了解到,這個世界雖然是武俠世界,但並非自由殺人不受限制,武林盟與官府甚至還是合作關係,有時候會接單替官府抓捕逃犯,而官府則默許江湖人之間的比武爭鬥,只要不傷害平民百姓,便悉數不管。
雲檀代表的是皇權,他能讓官府對武林人士管控限制,如果法律教條再明令禁止,或許純陽之體就不會變成禁臠工具了。
晚飯時,和蕭從雲不知道感情交流得怎麼樣的謝流玉回來了。徐瑤本來還在惴惴不安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怎麼跟這兩人互相介紹,擔心倆還不會又要打起來吧,結果兩人見了面卻什麼都沒說,一臉淡定地各回各房。
徐瑤心裡始終是偏向謝流玉的,她去找他,見謝流玉手裡正拿著一個方形盒子把玩,好奇問:“這是什麼?”
“暗器盒。”謝流玉展示了一下機關,盒底有個小按鈕,輕輕一按就能射出幾根銀針。
“武林盟的風別揚手裡那把扇子用的是一樣的機關。”謝流玉把暗器盒遞給她:“我瞧著有意思,便隨手做來試試。”
隨手一做就能搞個暴雨梨花針出來,是不是要感嘆一句這該死的武學天賦怎麼連暗器都能點亮技能樹。
“你要是喜歡我便送給你。”
“算了吧……暗器傷人,未免有些勝之不武。”更何況徐瑤一直都覺得這種機械工藝不太靠譜,萬一揣懷裡一不小心就磕碰到機關傷到自己了呢。
謝流玉沒說什麼,隨手將暗器盒放到了桌上。
徐瑤把自己想當武林盟主以及想變革的想法和盤托出,但隱去了關於雲檀的部分。
謝流玉聽完並沒有絲毫意外,也沒有覺得她這想法驚世駭俗,只是冷靜同她分析利弊:“用純陽之體來增進功力治病已是武林之中人人默認之事,普通人便罷了,他們沒有金錢資源,也接觸不到純陽之體,對他們來說有或者無都是事不關己。
但是各大世家門派本就是依靠純陽之體增進功力,你這麼做,無疑是與他們為敵。孤身難敵眾人,哪怕你是武林盟主,也只會身不由己。”
上輩子她也這般努力過,堅持過,卻還是被設下圈套握住把柄,以紫珠之事圍攻她,逼她讓離盟主之位。
後來她自立門派,將那些純陽之體的女子收留招納,卻被打成邪魔歪道,日日被人心機盤算著要一網打盡。
他沒見過這麼執拗的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承擔著本不屬於她的責任,固執著要為一群人撐起一片遮風擋雨的天地。
可正是這樣,她才比任何人都可貴。
謝流玉盯著她,眼神微動:“明知前路艱難,師妹仍要堅持嗎?”
這些徐瑤當然都想過。
她知道這是封建社會,更是弱肉強食的武俠世界,人命太輕,純陽之體的命更輕,她想輕易改變是件不容易的事,哪怕她如願當上武林盟主,也不一定能夠實施她想做的事。
可她也要試試,她是那麼多不幸的純陽之體中最僥倖的那一個,她可是穿越女,有系統的金手指,天選的主角,這麼多buff迭在一起,她不幹點實事出來,會被人罵瑪麗蘇的。
徐瑤沖他展顏一笑:“不要說得這麼偉大悲壯嘛,說不定我當不上武林盟主,打不過他們呢。”她總覺得剛剛從謝流玉眼裡看到了莫名的傷感,或許是因為對她的擔憂,“算了算了,先不聊這個。”
不聊事業,那就聊感情。
謝流玉倒了杯茶,悠然飲之:“那師妹可還有別的話要對我說?”
“額……”或許有吧。
徐瑤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很喜歡謝流玉,無論是因為他作為紙片人時的身世遭遇,又或者是和他相處的點滴日子裡感受到的溫情,可正是這樣,她才生出愧疚,覺得自己虧欠了他一番真心。
她鄙夷書里的徐寧騙取那個大師姐謝流玉的感情,可她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她答應要對他好,卻並未只對他一個人好。
“……對不起……我……”
謝流玉忽然伸手將她摟至懷裡,她坐在他大腿上,感受著他平穩的呼吸貼至耳邊:“你要是覺得對不起,不如放下一切,隨我回扶風于山林隱居,不問世事也不見旁人。”
徐瑤猶豫了一瞬,不知如何回答。
她放不下的倒不是這幾個男人,而是很多像薛無妙一樣的人,她無法心安理得做到躲起來偷偷享樂,對她們的苦難視而不見。
謝流玉笑著在她頰邊輕輕落下一吻:“你要是不願意,那就不必覺得對不起我。”
兩人親密相擁,徐瑤頭埋進他懷裡,享受著他帶來的安心。
謝流玉伸手溫柔輕拂她髮絲,眼底卻幽深似墨玉:“師妹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