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張開血盆大口,花縝扭身,在水中竟然也分外靈活,右手給了它一個勾拳。拳頭打在怪物的脖子上,像是撞上了一塊鎧甲。怪物的利齒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深且長的口子,鮮血迅速的流出,染紅了水流。
血液的味道刺激了飢腸轆轆的怪獸,它墨綠色的眼睛射出兇殘的光芒。
“花縝,你快往岸上游!”薛黎嘉叫道。
他會死的,光是手臂上那條傷口,泡在水中,就足以迅速讓他流血殆盡而亡。
薛黎嘉也下了水,被暗流凍的臉色青白。
薛黎洛呆愣愣的看著她。薛黎嘉奮力朝花縝游去。
花縝在水中輾轉騰挪,準備消耗怪物的體力。那怪物似乎知道他的意圖,想要速戰速決。一陣尖利的怪叫從它口中發出,聲音極其刺耳,在岩洞中久久回蕩。
怪物揚起巨大而有力的蹼掌,朝花縝撲了過去。花縝躲閃不及,水流急速的帶走他的溫度和體力,他已經漸漸不支。那隻蹼掌朝胸口壓了過來,四隻利爪在他胸前劃出血紅的印記。花縝皺了皺眉,感到深深的力不從心。他現在只希望薛黎洛可以趁著他被吃掉的時間回到岸上,跟黎嘉趕緊離開。
怪物張開血盆大口,朝花縝的腦袋咬下來。
薛黎洛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麼被打破的聲音。幽潭中的水流靜了靜,突然如開閘的洪水一般,攜帶著萬鈞之勢向一個方向流去。
變故發生在頃刻間,薛黎嘉拼了命游到花縝身邊,將他從怪物的嘴裡奪了回來。耳邊就是轟然一聲怒響,繼而水花奔騰,她再也聽不到看不到什麼了。
“黎嘉,醒醒,黎嘉……”
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溫暖的手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臉頰。黎嘉的腦袋仍舊嗡嗡作響,片刻前的一幕清晰的從腦海里閃過。他們……被幽潭裡的暗流衝到了什麼地方?
“黎嘉……睜開眼睛看看我。”
那個聲音仍舊在響,黎嘉費力的睜開眼皮,目光卻無法聚焦,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模糊的影子。
風卿見她睜眼,緊張著的心鬆懈下來,一時間百感交集。
“黎嘉。”風卿道。
“風卿。”耳朵終於能分辨聲音,眼前的事物開始變得清晰。
呆了半響,黎嘉撲進他懷裡,肩膀顫抖,啜泣起來。事情按照預料之中走下去了,黎嘉覺得自己整個心神一空,完完全全的放鬆下來。
“好了,都過去了。”風卿溫言安慰道。他從顧曉萌那裡聽說了這次歷險,不好驚動校方,一個人風急火燎的趕到後山古屋遺址,卻發現他們已經進去了。
關於古屋的傳說,風卿也有耳聞,特別是五十年前兩名大三同學殉情的故事,他從現任校長口中聽到過更為可靠的版本,所以知道這個古屋底下必定有很恐怖的東西。沒來得及阻止黎嘉她們進去,風卿趕到萬分恐慌。在古屋門外徘徊了半天,風卿突然想到校長講述當年故事的一個細節,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來到海鮮街盡頭的養殖海域,讓漁民們幫忙開啟了靠近山脈的一處防洪閘。
所幸老天是眷顧他的,順著洶湧而下的水流一同出來的,果真有黎嘉他們一夥。
已經是夜裡九點多。黎嘉看著漫天的星光和不遠處漁民搭建起來的漁棚中的燈火,感覺萬分不真實。想起自己的同伴,黎嘉一驚,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薛黎洛還有花縝,他們、他們怎麼樣了?”
“花縝沒有事。薛黎洛她……我們還沒有找到。”風卿道,沒有往下說,扶著她從沙灘上站起。
花縝背靠著岩石,靜靜的沉睡。海水順著他的髮絲流到臉頰,花縝的整個人生,從來都沒有像這樣落魄過。
“他的臉色好蒼白。”黎嘉擔憂道,心裡泛出淡淡的酸楚。上一世花縝是為了救她,也是如此狼狽。
“失了太多的血,情況有些危急。”風卿道。他本來是想責備她明明知道薛黎洛的意圖竟然不阻止,還跟著她胡鬧,但是看著她凄惶的眸子,再也不忍心說出這些話。
風卿摟住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懷裡。醫護人員趕來,醫生查看了下花縝的傷勢,吩咐護理人員將他抬到擔架上,面容嚴肅。薛黎嘉咬著唇,不敢問什麼,小跑著跟在擔架後面,目光鎖定在花縝臉上。彷彿就是這樣看著,便能將他留下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