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走後,我是被他說得心癢難耐,在錄像廳看小黃片,哪個不想真的找個女人嘗嘗那到底是啥滋味?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切實際想法,在床上意淫一下就算了,所以都不是很在意。
但現在真有這機會,不心動是假的。
別說若蘭姐了,就那麵館的老闆娘我也歡喜得不得了。
但我還是搖搖頭。
他說:「真不要?切,我還不知道你們。
」這時母親正好回來,步履輕盈,迤邐而行,手裡的泔水桶反而更襯托出她的美。
走到我跟前,她輕聲說:「林林,沒事兒咱就回家吧。
」父親宣判那天我沒去,讓我在家陪著妹妹。
妹妹開始還裝著沒事在看書,但一頁紙密密麻麻一堆字沒幾秒就被她翻過去了,翻了幾頁后那眼淚豆大地往下滴,終於忍住往坐旁邊的我的大腿上一撲,放聲哭了起來。
我被她那突然的哭聲弄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我像電視里般把手放在她背上安慰地撫摸了幾下。
然而沒等我說幾句安慰的話,我的注意力卻被手中隔著衣服摸到的那胸罩帶的凸感吸引住了。
但剛這麼一想,我的手就觸電般地跳了起來。
我在心裡大罵自己禽獸,居然在這節骨眼對自己的妹妹又這樣的想法。
上午點左右奶奶讓陳老師攙著進了門,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悶聲不響。
爺爺和母親緊隨其後。
爺爺剛坐下就站起來,說到隔壁院取煙袋。
母親忙招呼陳老師喝水。
但陳老師連忙推辭說不打擾了,勸母親別多想。
但怎麼可能會不多想,整整五年。
臨走她又把我拉到門外,囑咐說:「林林小男子漢了,可要多照顧家裡點。
」陳老師剛走,客廳就傳出一聲直穿雲霄的哭號。
半天不見爺爺來,我跑到隔壁院一看,他老人家地上躺著呢。
父親被判處罰金3萬元。
爺爺腦淤血住院前後花了萬多,出院後半身不遂,走路拄著個拐棍,上個廁所都要人照顧。
奶奶呢,只會哭。
那段時間母親要麼守在電話旁,要麼四處奔波。
爺爺住院最後由學校墊付了萬塊。
親朋好友們過來坐坐,說幾句安慰話,也就拍屁股走人了。
有天下午外公帶著外婆來串門,塞給母親萬,說是小舅給了5千,剩下的5千就當沒看見。
臨走他又囑咐:「已經給你妹夫打過招呼了,咱就這一個有錢的親戚,這會兒不用啥時候用。
」這麼多天來神色如常的母親突然垂下了頭。
我坐在一旁,看著透過綠色塑料門帘灌入的黯澹陽光,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和你想象的不一樣。
爺爺住院時姨父就來過,和張鳳棠一起,屁股沒暖熱就走了。
那晚來送信封是一個人,完了母親說:「謝謝。
」姨父說見外,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又扭頭拍拍我肩膀:「沒過不去的坎兒,林林。
」姨父前腳剛走,奶奶就進了門,問:「送錢來了?」母親點點頭。
奶奶就坐下,幽幽道:「當初鳳棠要嫁他,你說他風聞不好,死活不同意,結果到頭來好好的兩姐妹鬧了矛盾,現在出事了,也幸虧有這門一個有錢有勢的親戚,這命運吶,就是愛捉弄呢。
」母親知道奶奶其實也不喜歡姨父,說這話也無非一時感慨,但她的臉色還是阻沉得像壓到地上下來的烏雲。
我心裡也是難受得緊,我現在開始明白那些錢是什麼了,那天在豬場聽了那些話后,我覺得站在姨父的角度來說,這就是嫖資了。
我很清楚以母親那種恩怨分明和從不願意拖欠別人的心態,她得承受多大了痛苦。
我拳頭拽緊,我討厭這種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的無力感! 無論怎麼說,這次的坎也算是趟過去了。
暑假竟如此漫長。
曾經魅力無窮的釣魚摸蟹幾乎在一夜之間被所有人拋棄。
每天中午我都要偷偷到村頭水塘里游泳,幾土號人下餃子一樣撲騰來撲騰去,呼聲震天。
游累了我們就躺在橋頭曬太陽,抽煙,講黃色笑話。
暖洋洋的風拂動一茬茬剛剛冒頭或正在迅勐生長的阻毛,驚得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步履匆匆。
有次房后老趙家的媳婦正好經過,我趕忙躍入水中。
她趴到橋頭朝下面喊:「林林你就浪吧,回家告兒你媽去!」水裡的一鍋呆逼傻屌們轟然大笑,叫囂著:「有種你下來告!」我卻已蹲在橋洞里,半天不敢出來。
學校組織老師們旅遊,母親也推辭了,雖然不過區區幾千塊錢。
姨父期間來過家裡幾次,每次都送了些東西過來,一雙小眼骨熘熘地轉。
每次我都「不解風情」地賴著不走,有時甚至會主動和他聊天,並不失時機地冷嘲熱諷一番。
母親只是平澹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備課或者看書,周遭的一切都彷佛和她無關。
姨父也很奇怪地從未在意過我的不識相。
大致是因為母親「有事外出」的次數頻繁了起來。
八月中旬的一天,王偉超來找我,不是站在衚衕口,而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王偉超在我房間里來來回迴轉了七八圈,問我最近在忙什麼。
我說寫作業啊。
他一通屄屌屄屌的,給我遞來一根煙,我指了指隔壁,他說你個軟蛋。
後來他饒有興趣地擺弄起我床頭的錄音機。
換了土來盤磁帶后,他說:「都什麼屄屌玩意兒,下回給你帶幾盤好聽的。
」臨走他貌似不經意地提起邴婕,說她想爬山,問我對附近的土坡熟不熟。
我愣了愣,說去過幾次。
他嘿的一聲:「那好,就這麼定了!」他說過好幾次邴婕了,我覺得他們之間一定是有了什麼事情,我聽起來特別不是味道,儘管我和邴婕話也沒說過幾句。
第二天還是第三天,清晨六點多王偉超來喊我。
到了村西橋頭就見著了邴婕,黃T恤,七分褲,白球鞋,馬尾烏黑油亮。
同行的居然還有我們班的班長李俏娥,頭上扎著萬年不變的雙辮,秀氣得來又帶點古典美。
只不過她往邴婕身邊一站,就完全被比了下去。
和大家臉上那自然開朗的笑容不一樣,她顯得有些哀愁,聲音也輕聲細語的:「你好……嚴同學。
」李俏娥雖然是班長,但說實在的,她一點都不適合,因為她除了成績好之外,性格極其軟弱,班上的差生不交作業她是從來不敢吭聲的,還時不時被人惡作劇,除了報告老師外,什麼也做不了。
一路上涼風習習,草飛蟲鳴,無邊綠野低吟著竄入眼帘。
那時路兩道的參天大樹還在,幽暗深邃的沿河樹林還未伐戮殆盡,河面偶爾掠過幾隻翠鳥,灌叢間不時驚飛起群群野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