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風覷了覷姬夜。
說起這個,姬夜的眼尾拉出一絲冷峻的弧度。
他是哪裡出了錯?
姬夜沒有回答姬風有關“林卿為什麼見了他轉身就離開”這個問題,因為這是個連他都需要揣摩的難題。
接著他又聽姬風喃喃道:“而且,林道友看著和秦謙倒是關係挺好的。”
姬夜若有所思地瞥一眼遠方,目色微淡了些,他轉而問:“大郎呢?”
提到肥羊,姬風有些氣悶:“這個……屬下不知。大郎每天和林道友的靈獸混在一起。我估摸著天籌城幾處隱蔽好賞的地方都被他們遛過一圈了。”
他從來沒見過這般沒心沒肺的靈獸,主人結嬰沒見他有一絲關心,反而如放出了牢籠般撒歡。
另一處,踏上山間的楓葉小徑,林卿略回頭:“秦師叔出關之後應有所耳聞吧。短短時日內,山海巨變,疊淵帶領邪惡妖傀四道連襲梵行寺和北嶽門兩大派,所以我們各大派也真正匯於中山連結。不過自聯結后,疊淵再未露面,邪惡妖傀也隱去蹤跡,不知有何陰謀,總覺得讓人有些難安。”
秦謙一步上前,走在她身側,小徑剛容下兩人,落地的衣袂偶有交錯。
“如今的形式,這一路來中山我已了解幾分。我方所有化神齊聚中山,聯結之後縱使疊淵有什麼暗謀,我們已有抗擊之力。君子見微知著,履霜而知艱冰至,此後我們將不會如之前兩門被滅時那般被動。我今日前來,也正為聖天池之事。”
秦謙能這麼快得到聖天池的消息有些出乎林卿意料。
秦謙看懂她的疑惑:“途中一直與師父有聯繫,今日到了營地掌門便與我詳談了此事。”
山間小路上,隨著天色轉明,晨間的薄霧稀釋散去。
不知覺間東升的旭日已刺破雲層,將柔和的金光點點撒於天籌城的山水之間。
林卿問:“秦師叔也要去聖天池?”
“嗯。”
她聽了不由嘆道:“希望疊淵能儘快現身,諸位化神聖君能儘早將之擒殺,還這亂世一個太平。”
“是要儘早還山海一個太平。”滿天紅葉在風中繽紛落下中,秦謙若有所思,“雲霄界總有一日我們會去。然而,不論雲霄勝於山海幾何,山海界始終是你我本源之地與初始之所。世人皆道故土安順,心間才寧,是有理之言。”
林卿側頭:“師叔看似拒人於千里之外,卻想不到竟是念舊又至情至性之人。”
聽她這話,秦謙雙眼微眯,他狀似無意地問:“拒人於千里之外?在你眼中,我很不近人情?”
想起初識時,她與秦謙的種種接觸,林卿不由豎起眉毛,戳了戳他:“秦師叔真不知道,你我剛認識時,你那個臉喲,都要凍成冰塊了!”
她板起臉模仿著秦謙做了個冷臉的表情。
秦謙看著覺得很有意思。
林卿的酷哥造型才維持了一小會,就哈哈地爽朗一笑,她繼而有些嘚瑟:“不過深入接觸后,我才知秦師叔不是這樣的人。”
見她表情生動,秦謙的心頭有點微熱,他追問:“不是這樣的?那是何樣的?”
林卿瞪他一眼:“秦師叔是要等著我誇你嗎?”
是好詞。
秦謙滿意了。
他又輕聲笑了一笑。
“秦師叔笑什麼?”
“想起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情形。”
“那有什麼好笑的?第一次見你是在青濁秘境,你揮劍霍霍地斬了好幾人,當時模樣殺氣騰騰,煞是嚇人。”
林卿笑笑,她一步一步穩穩地往前走,繼續道:“當年在青濁秘境,任何人的修為都比我高,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躲躲藏藏。”
她頓了頓,問道:“秦師叔,如果那時候我沒有藏起來,你是打算殺了我嗎?”
秦謙認真道:“如果是築基以上,我會。如果不是,不一定。”
“此話怎講?”
“因為築基修為,代表競爭者,這是進青濁秘境前各派的約定,既然參與便生死無怨。而你是練氣,可能是誤入者。”
“那你當時為何執劍追我。”
秦謙揚眉:“青濁秘境是各派約定的屠獵之境,從未有練氣入內。不該出現的練氣期出現在青濁,我總歸是有幾分好奇。”
“……那倒是。”林卿的腳步停了停,道:“不瞞師叔,我當年跌下山崖莫名其妙進入青濁秘境,我至今都不明白是何緣由。當時聽到動靜……一是想得個青果脫身,二也是抵不住好奇,所以進了石林。本想著能得個青果,等事平了就悄悄退去,結果意外一場接一場,被波及的現了身。”
幾乎同時,兩人都想到那次無意的相撞,那個輕擦過臉頰的親吻……還有那力氣毫不保留的一巴掌。
往事幕幕,時光如馬駒過隙,竟這麼多年過去了。
如今他元嬰大成,她更不是當初毫無自保之力的練氣小修了。
風吹落葉,正有一片殷紅的楓葉停在林卿的頭上。
一隻手輕拂過來,是秦謙從林卿發頂輕捻了一片楓葉。
林卿輕輕抬頭,正對上微微低頭的秦謙。
背光中,林卿看不清秦謙所有的表情,卻看見秦謙深邃的眼眸中有情緒在涌動,她聽他道:“那是你我互見的第一次。不過,我說的第一次見你,比那次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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