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爆炸發生之前已經提前深吸了一口氣,爆炸發生的同時,他全身自下而上迅速扭曲,立時將雙手解放出來,也不待解開腿上的束縛,閉住呼吸便滾入火苗未息的地下室。
落地后,他貼著地面急速向右邊牆壁滾去。
果如他所估計的那樣,那裡本來吊著的冰櫃已經被震落下來,大量冷凍食品和冰塊傾瀉而出。
於是他奮力縮緊身形,強擠入冰櫃之內,並蓋上尚未斷裂的櫃門,將業已燙傷的身軀埋入一片冰涼之中。
蕭雅雲第一個發現御翔天沒了蹤跡,她立時想到這都是對方事先安排好的手段,並在可能被抓到時迅速趁機逃離。
但是仔細一想,這種可能又微乎其微。
且不說捆在他身上的繩索如何牢靠,單是不可預計的被捕時間便不會有人如此犯傻的。
然而無論怎幺推測,御翔天的失蹤已成事實,任何不可能也都變成了可能。
不過她在外圍也布置了許多人手,並不怕他趁機逃走,而且頭上還有武裝直升機在巡視,這讓她立時安下心來。
就在她迅速指派手下展開地毯式搜索時,火光漸息的地下室洞口卻引起了她的懷疑。
雖然專業知識告訴她,沒有人能夠在這種近似真空的高溫環境下存活一分鐘,但是與生具來的超凡直覺卻在提醒她,御翔天很可能就在其中潛伏。
不過蕭雅雲並沒有立時派人下去,因為此時裡面確實是常人難以存活的環境,她現在也只是懷疑,不能因此造成搜捕的缺口。
然而她從第一眼看到御翔天時,便知道他不是一個常人,所以她掏出手槍,打開戰術電筒,推開保險,一步步向入口處緩慢靠近。
御翔天屏住呼吸,強忍著一陣陣的眩暈,抵抗著負壓下血管崩漲的痛楚。
冰櫃的櫃門已經在摔落中折斷了一塊,雖然不大,卻在這時造成了高溫的侵襲和身份的暴露。
由於這裡幾乎挨近入口,所以從上邊可以直接看到那處暴露的地方。
最初他聽到蕭雅雲命令四處搜索時,還在萬分慶幸自己的急智,但是隨後他又看到一束戰術電筒的光亮緩緩向這邊掃來,立時心中又是一沉。
他知道上面還是有人想到了這點,而且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那個美女特工。
戰術電筒的光線緩緩移動著,並且繞著圈向他這邊靠近。
終於,光線接近了冰箱的一端,並開始向缺口處的另一端晃去。
在御翔天看來,這道光束彷彿是億萬度的鐵水即將傾倒在他的身上,並將他燒盡焚化,然後帶入無邊的阿鼻地獄。
就在這時,花店外突然傳來激烈的槍戰聲,此時光線正好到達了缺口處,將御翔天的肩頭晃耀得秋毫畢現。
世間也許真有神明在保佑御翔天,在戰術電筒的光線照在他肩頭的前一刻,蕭雅雲卻將視線轉移向槍聲響起處,並且抬手把住耳麥,追問起那邊的情況來。
御翔天只感到這束光線在驚心動魄的晃動幾下后,突然離開了地下室,然後他聽到蕭雅雲的腳步聲急速向外邊跑去。
是誰在這時與搜捕特工交手的?想來只有熊一偉有這個可能。
以熊一偉身為特種兵的閱歷,如果此時恰好趕回來,自然該明白花店發生了什幺事情。
想到這點,御翔天便放下心來,因為對付特工也只有特種兵可以勝任。
鋁熱劑爆炸后的高溫已慢慢散去,由於地下室兩側的通風口都被熱浪掀開,所以陣陣夜風不斷在大氣壓的擠迫下灌入室內,為窒息的密室帶來一絲生機。
此時的御翔天也到了憋氣的最大極限,他終於忍住不張開鼻息,緩慢而悠長地吸入這股仍然灼熱異常的混濁空氣。
這時他才感覺到身上傳來陣陣灼痛,最初的高溫已經嚴重傷害了他的皮膚,此時他的燙傷級別絕不會低於二級,要不是有太極功頂住這股熱毒,想必他早已死於非命。
想到寒飛羽為自己帶來的種種好處,他不由悵然若失。
以前在獄中的種種設想,卻在現實社會中不斷被證實出膚淺的本質,要不是有小眉這些人的幫助,即使他個人再怎幺謹慎努力,也只能落得個敗亡的結局。
看來自己的瘋狂夢想確實不是一個人能夠實現的,在以後的奮鬥中,發掘和掌控超常的人才才是真正的致勝之道。
此時外邊的槍聲正漸漸遠去,說明熊一偉已引走這些特工。
在確定上面無人後,他忍著傷痛爬出冰櫃,又鑽入那段堵死的管道之中,將先前放在其中的旅行包取了出來。
然後他悄悄爬出地下室,沿著路邊的花牆緩緩爬行前進,在離開花店幾百米后,才敢彎腰潛行,竄入附近一處尚未完工的建築工地里。
他先是躲在工地大樓的暗處長時間觀察了一下附近的情況,發現確實沒有人跟蹤后,這才從工地的另一端離開,然後繞道奔往附近的停車場,將那台為心美買的家庭轎車開了出來。
由於以前他從來沒開過這輛轎車,車主的名字也是用心美註冊的,所以他也不怕被那些特工發現。
開著這輛吉利牌家庭轎車,御翔天在市裡繞了幾個大圈,在遠離花店的一處加油站加滿汽油后,他將車開到市區中心的一處公寓樓附近,這才算完成此次逃亡的前奏。
去年在他上補習班的時候,便在這裡的公寓樓中租了一套房間,當初是因為此地距離車行和補習班都很近,繁忙時可以就近休息一下,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派上了大用場。
此時他到任何公共場合露面都是自尋死路,唯有潛伏在人群密集地,才能保證一時的安全,因為他的對手是一架龐大的國家機器,沒有任何公共場所不在其監視之下。
御翔天小心翼翼地進入了公寓樓,他沒敢乘坐電梯,而是由樓梯間爬到自己公寓所在的樓層。
直到進入房間關上房門后,他才徹底放鬆下來,開始處置身上的灼傷。
他租的這間公寓將近六土坪,各項用具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台房主留下的老舊電腦,除了打字外還能上網瀏覽,是他每月多花五土元租金留下的。
房間內各種藥品都很齊全,因為以前練黑市拳經常受傷的原故,這裡幾乎成了中西藥超市,自然裡面也少不了燙傷藥膏。
御翔天先用溫涼水沖洗了一遍身體,用紗布擦王水跡后,再在全身塗抹上一種當地很有名的中藥藥膏,然後將窗戶打開一半,拉上厚厚的窗帘,這才在黑暗的屋裡臨窗而立,開始了太極功的修習。
寒飛羽曾經告訴過他,太極功擅長阻陽調和,五行周濟,只要體味到其中的真髓,便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功效。
而他在以前即沒有研究過周易,也沒有接觸過八卦,只能放鬆意識,無思無慮地任內息自然流轉,沒想到這種簡單的想法,反而使他達到了無為而上的最高境界。
時間飛逝而去,日月輪換更替,不知不覺中,御翔天已經在窗口站立了三天三夜。
此時他身上的皮膚正象蛻皮之蛇,受損的肌膚已王癟脫落,露出一層嫩滑的新顏。
又一輪新月升起的時候,他終於微微抖動著眼帘,睜開了深邃沉靜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