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從小就被施以斯巴達式的教育,我跟我媽的相處的時光幾乎都是在不曾間斷的責罵中渡過,所以當我以現在的樣子回到家裡,而能被當個客人一樣的對待其實就夠讓我受寵若驚了。
沒想到在我喝酒晚歸、因為大姨媽把床單和被子搞的一團亂后,我卻又受到了更好的照顧,這不但讓我無法習慣,更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從我媽那拿了一堆既合身、又新的莫名其妙(有幾件甚至連標牌都還在)的衣服后,我原本是要去廚房幫忙弄午飯,沒想到我媽卻把我趕回房間,要我多休息一會,而且還給我一個暖呼呼的熱水袋,說是放在腹部會讓身子比較舒服。
吃飯時,我才發現餐桌上面全是些過去不曾出現在我家餐桌上的菜色。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我媽就一一解釋說熱黑糖薑茶能暖身活血、紅豆紫米粥可以補充鐵質、豬血湯及炒木耳則都對經血的排出很有幫助。
「伯?伯母您真的不用為我準備這些啦??」「哎呦,生理期的時候一定要特別注意飲食才行,要是身子搞壞就糟了呢。
」「可是??」我差點就吐槽說明明我媽自己也從不會吃這些玩意,還好最後還是有止住了嘴。
「還是這些東西都是小凌你不喜歡的?那沒關係,這些就我跟哲偉他爸來吃就好,你有想要吃什麼嗎?我再去幫你弄。
」「不不不,它們都是我愛吃的!那我就開動了,謝謝伯母!」因為深怕我媽又為了我去忙東忙西,我連忙動筷吃了起來。
吃過飯後,我爸媽仍是不停歇地對我噓寒問暖,就好像覺得我是什麼脆弱的小動物,只要有稍有不注意可能就會突然死掉了一樣。
以前看著承翰的父母買東西給他、帶他出去玩時我其實也不是沒有羨慕嫉妒過,但當我爸媽真的也對我那麼好時,我卻只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更慘的是,由於我不時就會因為想起學姊而陷入回憶的漩渦之中,結果只要我一不說話,我媽就會立刻來關心我說是不是又有哪裡不舒服,讓我想自艾自憐一下都很困難。
搞到最後,我終於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注,所以就隨便找了個藉口跑了出來。
但一踏出公寓大廈,我就因為沒有任何的目的地而不得不停下腳步。
「嗚??」我一邊摸著還是感覺悶悶的肚子,一邊思索著自己有哪些地方可以去。
以前的我在這個時候大概是在寫功課,好準備待會要去上阿峰的家教課,不然就是在查食譜、試著要幫學姊的便當弄些新菜色,但這些事情,現在我都沒辦法,也沒必要去做了。
我抬頭望向在大樓與大樓間的藍天,只覺得它空蕩的過分,讓我想從飛機雲的軌跡啦、飛鳥排列的隊形啦之類的東西中找些啟示、方向都做不太到。
「啊,那我還是來問問佳芊她到底是去哪兒了,順便也可以問一下我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拿出手機,但在要從通訊錄找出她的電話時,卻又猶豫了起來。
唔,佳芊她現在八成是跟許庭葦在一起吧?昨天可是聖誕夜耶,佳芊卻為了我的事沒辦法陪許庭葦,那傢伙怎麼可能不會因此生氣嘛!難怪佳芊早上會連跟我說一聲都沒有就出門去了,她一定是要趕緊去安撫許庭葦,設法讓她氣消啊。
我這時候打電話過去,如果好死不死又被許庭葦發現,那一定會讓佳芊很為難的。
我把手機收回了口袋。
儘管還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能去哪,但因為一直杵在原地也不是辦法,我就還是漫無目的地在這寒風冷冽的街道上漫步了起來。
大概是今天有出太陽的緣故,一走出小巷、來到了大馬路上,我便看見除了路上車水馬龍外,人行道上也是熙來攘往,無所適從的我便加入到人群之中。
除了隨著他們的步伐緩慢前進外,我也不經意地觀察起了與我並肩同行或擦肩而過的人們。
在他們之中,有些人應該是全家一起出遊的觀光客,有些人看起來是在要跟朋友前往聚會的路上,當然也有不少可能是剛一起過完聖誕夜,正延續著昨日甜蜜的情侶。
看著牽著手、摟著腰,緊靠在一塊的他們,我不禁想像了一下自己跟學姊這樣走在一塊的畫面,但與甜蜜一起湧上心頭的是更多更多的苦澀,我瞬間感到眼筐一熱。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學姊跟我已經結束了,我不能再沈浸在這不可能實現的幻想中,我必須趕快走出去,趕快振作起來才行——我這樣對著自己說,但一點也沒有覺得胸口的疼痛有舒緩的感覺。
「嗚??」我一邊強忍著快要哭出來的衝動,一邊加快了腳步。
我先是以快走穿過了人群,然後在一次為了越過就要變燈的路口而跑起來后,就乾脆忍住身體的不適,不讓腳停下、繼續賓士著。
我想我隱隱約約是有想要去哪裡的,但那個目的地到底是哪,現在的我還不知道就是了……「所以你是要我假裝在跟你交往?真是的!別隨便講那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啊!」「我一開始沒說清楚是我的錯,但也沒必要打人吧??」李佳芊摸著被甩了耳光的臉,心中滿是委屈。
「你也要站在我的角度想一下啊!原本我還以為自己終於交到了一個雖然是個變態,但至少不會對我有歪念頭的朋友,沒想到他竟然都只是在演戲而已。
眼看時機成熟,他才終於露出真面目,要對我伸出狼爪,你說我該不該悲憤?該不該覺得自己慘遭背叛?」「你最好是會這樣想??而且就算真的是這樣,你為什麼是等我解釋完了后才打我?要打不是早該打了嗎?」「誰叫你的提議實在太驚世駭俗,被嚇傻了的我當然要一段時間回神啊!」「是這樣喔?真的不是因為你發現自己會錯意了才惱羞——對?對不起!我沒有不敬的意思!拜託別再打了!」眼看許庭葦的手又高高舉起,李佳芊連忙一邊抱頭一邊道歉。
「哼!」雙頰通紅的許庭葦把手放下,但看起來還是在生著氣。
「呃??對?對了,現在都快要一點了耶,反正歌也都有練過了,我們要不要去吃午飯了啊?」「我要吃燉飯。
」「好啊,那你有推薦哪家店嗎?」「沒有。
」許庭葦毫不猶豫地這樣說。
「所以你快點去找。
」「這個嘛??」李佳芊腦中立刻浮現了一個選項,但因為預算的考量以及某些私人的原因,讓她實在沒有很想要去那家店。
正當李佳芊拿出手機要開始搜尋時,許庭葦突然有說:「而且我要吃好吃的喔,要是不好吃你就完了。
」「呃??」就這樣,李佳芊不得不拿出她的壓箱寶。
「那你知道MR。
REINDEER嗎?」「在哪?好吃嗎?」「超好吃,雖然有點貴就是了。
」「多貴?」「燉飯的話??唔,好像要400多塊吧。
」「那還好啊,走吧。
」許庭葦想都沒想就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