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由於怎樣都摸不到手機,我只好把頭從被窩裡探了出來,然後就看到它正在床的邊緣、處於一個隨時都會摔到地板上的危險狀態。
「你怎麼不摔死算了啦??」我把手機拿了過來,並瘋狂戳著鬧鐘的停止鍵。
雖然終於讓它安靜了下來,但當我的頭暴露在棉被外寒冷世界的那一瞬間,我的睡意就走得乾凈溜溜,看來真的是不起床不行了。
就這樣,我一邊推開厚厚的棉被,一邊坐起身子。
只不過,當我的手壓上枕頭時,我卻發現上面濕了一片。
「唔??」我先是因為擔心自己的睡相而摸了摸嘴角。
在發現問題應該不是出在這邊后,我起身下床,走去拿起書桌上的化妝鏡一看。
果不起然,除了雙眼又紅又腫外,我的雙頰也滿是淚痕,就好像是剛哭了一整晚一樣。
「怎麼會這樣呢??人家明明就記得自己是做了一個好夢啊?還是說就是因為那個夢實在太幸福了,我才因為太捨不得醒來而哭了?」我自言自語著,並歪頭思索著自己到底夢到了什麼。
只不過,不管怎麼努力,我都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做了怎樣的夢,但倒是突然想到了最近在某本小說的後記里看到的一段話。
對於人類來說,最殘酷的是什麼?我一直以為當然是死亡。
但也有比死亡更殘酷的事。
那就是活著卻忘記心愛的人。
老實說,在剛看到這段話的時候,我其實是沒甚麼感觸的。
先不說失智症什麼的總覺得是離我還很遙遠的事情,就算真的把心愛的人給忘了,那又會怎麼樣呢? 是啊,從第三人的角度來看,這的確是很殘酷沒錯,但對於失去愛人記憶的那個人來說,不就因為把人忘得一乾二凈而不會意識到自己忘掉了什麼,這樣自然就不可能會感到痛苦了吧??嗯,也許這就是無知就是福這句話的一種體現呢I只不過,此時覺得自己明明做了一個美夢,但卻無法在腦海中找到任何一點蛛絲馬跡的我,是不是就可以說是那個意識到自己可能忘記心愛的人的可憐人呢? 一想到這,我就覺得胸口悶到不行。
我望向鏡子,才發現裡面映照出來的人眼下又多了兩串淚珠。
欸?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姐,起來了嗎?」房門外突然傳來弟弟的叫喚聲。
「咦唔!」我被嚇了一跳。
「起?起來了啦!」「那待會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早餐?」「好?好喔!你等我一下!我再一會兒就好!」我連忙抽了張衛生紙,好把眼淚給擦掉……在洗掉臉上的洗面乳后,李佳芊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然後就很驚訝地發現她竟然看起來神清氣爽,實在不像是一個連續數天都睡不到五小時的人該有的樣子。
「唔,我昨天的確是有在土二點前上床睡覺啦,但應該怎樣也沒辦法恢復得那麼快吧?不但痘痘都沒了,連黑眼圈也都快不見了耶??」一邊自言自語著,李佳芊一邊回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想從中找出些端倪。
昨天晚上,在看著小凌如此痛苦、如此難過後,李佳芊就把心中的迷惘拋到一旁,下定決心要達成解除魔法的條件——也就是要讓小凌愛上自己。
由於自認對於小凌的一切都土分瞭解,再加上有了之前成功敞開許庭葦心房(甚至連大腿也一起敞開了)的經驗,李佳芊並不認為這會是很困難的事。
在把小凌摟在懷中、聽著他訴苦的同時,她就在腦中構思著自己應該在什麼樣的場景、用什麼樣的對白提升小凌對自己的好感。
等到小凌應該是哭累了,開始拿衛生紙來擤鼻涕時,李佳芊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啊,現在85度C什麼的應該還有在開吧?我們去買個蛋糕怎麼樣?生日不吃蛋糕怎麼想都怪怪的啊?」在李佳芊的想像中,現在的小凌除了酷愛吃甜食外,處在如此寂寞、失落狀態的她應該是怎樣也不會拒絕這個提案才對。
之後只要能順利的買到蛋糕,再找個沒人的地方坐下,那兩個人在黑暗中圍著蛋糕,看著上面的燭光冉冉搖曳著的畫面怎麼想都是溫馨到不行。
沒想到,小凌卻搖著頭說:「不要,我剛剛才吃了一大堆的東西,快要撐死了??」話一說完,他還摀著嘴打了一個飽嗝。
「??」李佳芊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在心中咒罵這個沒有存檔功能的現實世界真是個該死的糞遊戲。
在返家的路上,雖然李佳芊成功在過馬路時牽起了小凌的手,但她卻發現小凌對此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仍舊神色哀戚的低著頭走著路。
看著沈默不語的他,李佳芊就算想開口也不知道能跟他說什麼,只覺得自己與其說是在跟暗戀對象牽手,還比較像是哥哥在牽著心情難過的妹妹,一丁點浪漫的感覺都沒有。
回到家后,李佳芊原本打算要幫小凌準備換洗衣物,沒想到他卻一句「我好累喔,想睡了」就既不洗澡,也不刷牙,直接就把自己關到了房間里,並再也沒有出來過。
一想到昨天的自己是如何地看著那被關起來的房門,李佳芊的心情不免又沈重了起來。
只不過,若要說她有因此灰心喪志倒也不至於。
畢竟她實在太過清楚小凌是多麼的喜歡林亭雲,所以他會如此失魂落本來就是在預料之中——當然啦,能理解是一回事,李佳芊會不會因此而感到難受則又是另外一回事就是了。
「小凌他今天應該是只會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才對,我看我還是去找許庭葦練吉他吧!只不過晚上回來時應該要幫他帶個什麼吧?我來想想??」在用毛巾把臉擦乾后,李佳芊一邊自言自語者一邊走出浴室,然後在走廊上遇到了理應不會那麼早起的伯母。
「媽,早安啊!」佳芊連忙打了聲招呼。
「謝哲偉。
」伯母面色凝重,聲音無比冰冷——李佳芊過去從未被這樣的態度對待過。
「怎?怎麼了?」「你去客廳坐好,我有事問你。
」「好?好的??」就這樣,忐忑不安的李佳芊乖乖地去沙發上正坐著。
在等著伯母回來的土多分鐘里,李佳芊認真地想著自己可能惹伯母生氣的原因以及自己該如何因應。
在她設想出第五種可能時,伯母來到了客廳,但她並沒有也在沙發上坐下,而是從餐桌旁拉了一把木椅來坐。
伯母劈頭就問:「你對小凌做了什麼?」「啊?」其實這樣的提問並沒有超出李佳芊的預想範圍,但為了合理起見,她還是裝出了一臉錯愕的樣子。
「你們昨天是去了哪?為什麼那麼晚才回來?為什麼小凌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到房間里都不出來?」「沒?沒有啦??就小凌他很睏了所以才直接去睡了??」「你們到底是去了哪?到底是做了什麼?」「就吃個飯而已啦。
」「吃個飯會弄的這麼累?」「呃??這主要是因為小凌他有喝了一點酒——」「酒?」伯母睜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