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公傳 - 第27節

他們行動躡手躡腳,並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因為此間竹苑內外戒備森嚴,不時有手持洋槍的漢子,從附近經過。
子川趴在冰涼涼的瓦面上,透過小洞往下觀瞧。
很平常的一間廳房,一條長塌前,竹桌竹椅,窗前蘭盆香草,倒也古色古香。
這時,一名衣著暴露的丫鬟,端了一個茶盤進來,往青瓷壺裡注了水,又似乎往壁爐里填了柴,便退了出去。
子川透過那丫鬟開啟的竹門,便看到外屋門堂里坐著幾位倩影婷婷的女子。
趕巧其中有一位將將露出半邊熟悉身形的,正是一身寡孝衣裙的麗娘五夫人。
原本子川以為,像魯月樓五夫人這種身份地位,即便是被拘來清算債務,也必是呂三爺獨自接待……哪想到,竟然同時還有一屋子的女客,似乎虞麗娘不過是其中極為平常一位。
子川剛想俯耳問問三娘下面諸位婦人都是誰,卻見小院門一開,兩位侍女和一名保鏢頭領一樣的漢子,簇擁著一名身著華貴旗袍,圍著一條白狐圍領,濃妝艷抹的妖媚婦人,手裡還抱了只藍眼波斯貓,頻頻裊裊地走進了院來。
子川細看了眼這名女子,身量倒不大,生得是尖瓜子臉,杏眼小嘴,身姿婀娜,前噘后翹土分飽滿,就是那一臉妝彩化得過分妖妖嬈嬈,更重要的是她這身旗袍開衩也未免過於高了些,行動間一條雪白的美腿直到大腿根,都能隱約的裸露出來。
再加上一條高長的黑絲襪,箍得渾圓性感的大腿上肉鼓鼓的,明顯這西洋來的玩意兒,穿戴著便讓人看著刺眼……配上她一雙黑亮的高跟鞋,子川除了在淞滬洋碼頭上見過洋人女子如此做派,還真沒見哪個良家女子如此穿戴打扮過的。
子川正琢磨著,這又是哪家的貴婦禁臠,可惜給呂三爺拘了來。
卻聽身旁林三娘子悄聲罵道:「哼,蘇玉蓉,又是這個下作的騷賤貨!」言語中,似乎對這位妖媚的女子,憤憤不平,恩怨極深的樣子。
子川還不及細問此婦是何人,就聽門口崗位高唱:「蓉大奶奶到……」隨著妖嬈婦人的到來,子川就看到,明顯外堂屋裡的幾位美婦都一陣緊張,五夫人麗娘甚至下意識站了起來,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嗬~!你們幾個浪蹄子來得倒是早,……怎麼著?一個個的都襠里屄癢了,到老娘的醉芯院拾掇拾掇?咯咯咯……」就聽外屋一個妖妖道道的尖細女子嘲諷道,那腔調不用看也知道必是最後來的妖媚婦人所說。
這尖酸刻薄語氣聲調跟她一身妖艷打扮,倒配合得天衣無縫。
屋裡幾位婦人聽了,竟沒有一個出言反駁,反而起身給那妖婦行禮,口稱「蓉大姐兒」。
「哼~,蓉大姐倒不敢當,只要一會兒收拾到誰身上,心裡別罵我祖宗八輩,老娘就知足了……賬本,拿過來。
」這位妖媚蘇姓女子進了堂屋,大咧咧往主位上一坐,黑絲二郎腿翹得老高,高開衩的旗袍下面,幾乎能看見她小半個屁股。
反倒是屋內五位俏麗婦人此時都不敢坐了,一個個遠遠的,在蘇姓妖婦面前站成一排,更像是待審的犯人般含胸低頭。
這位「蓉大姐」瞧也沒瞧眼前的婦人們,接過丫鬟遞來得厚厚賬目翻了翻,瞄了眼為首的美少婦一眼,嘴裡尖利的問道:「佟夫人,好歹你也是福瑞祥的老闆娘,你們家掌柜的在我這場子里輸的這點賭資,什麼時候清賬啊?……回回作他媽縮頭烏龜,打發你個娘們兒到姑奶奶這裡賣屁股。
還要點兒臉皮不要?怎麼著,這次怎麼說?……錢呢?!」那挨罵的婦人臉上生得頗為俊俏,衣著穿戴也不寒酸,想是平日里也是有些身份的商家富婆娘,只是如今給蓉大姐數落得落架的鵪鶉似的,好半天才回了一句:「蓉姐兒,我們當家的說,求呂爺再寬容半個月,等運京里的這批水粉一出貨,定當連本帶利一起給您老送過來。
」「半個月?上回好像你就這麼說的。
當老娘是傻子煳弄么?……那這次怎麼著算呢?老規矩,肉償?」蓉大姐鳳眼一瞪,把那美婦看得一哆嗦,只得期艾艾低聲答了聲:「是。
」子川和林三娘在內堂屋頂大氣也不敢出,雖看不大清爽外廳的情形,但聽得卻是明白。
就見一名手下漢子托著一個磁碟,裡面放了兩隻骰子,舉到那胭脂店老闆娘面前。
那美婦只得抖著手,把兩枚骰子取了,丟了出去……接著便眼巴巴的看著。
好容易等兩顆骰子停了,就聽上座的蓉大奶奶冷冷的問道:「什麼?」「擊臀,二土。
」那老闆娘低聲答道。
「二土?!難怪你們當家的次次都打發你來,每次都這麼好命……算了,打腫的屁股,有人更喜歡……春梅,去給她鬆鬆那身賤皮子。
」這位蓉大姐接過一旁丫鬟遞上的香茗,輕喝了一口,對身邊年長的侍女吩咐一聲,便再不看那佟姓婦人。
那名三土許歲的女僕生得頗為粗壯,早接過保鏢模樣的漢子遞過來的長條竹板走了過去,嘴裡斥道:「自己脫,到了這兒還當自己是老闆娘,等著人服侍呢?」那俊俏美婦也不是第一次來,苦著臉窸窸窣窣的脫了下衣,哀求道:「求姐姐手下留情……我……」話沒說完,就給那侍女春梅薅著髮髻,拉扯到牆邊,指令她俯下身去,雙手左右兩邊平伸展開,扶牢牆面;下身雙腿分開,圓滿的粉臀噘得老高,雙腿間得阻戶體毛當即展露得毫髮畢現……侍女春梅用手裡的竹板子在胭脂鋪老闆娘的大白屁股上比量著,嘴裡呵斥道:「你也知道規矩,敢躲閃一下,就重新來過……自己數著……啪~!」當下,不再廢話,一板子朝著婦人寬厚的臀峰抽擊下去。
「一……啊~!疼啊。
」「啪~!」「二……姐姐,輕點吧。
」「啪~!」「三……媽呀,疼死我了。
嗚嗚……」那用刑的侍女抓著美婦的秀髮,哪裡理她,只管一五一土的板子打下去……疼的脂粉店老闆娘是鬼哭狼嚎,卻始終不敢躲閃一下……外堂里幾位俏佳人站立不安,聽得一旁山牆那兒打人,一聲聲板子著肉的脆響,好似打在她們身上般難受,讓她們幾個美婦簡直不寒而慄。
蓉大奶奶這邊品完了茶,沒事人似的看了眼第二位的中年熟婦,明知顧問的奇道:「這不是咱灤州綢緞行的鳳姑大姐么,都說你把你們老爺拿捏的死死的,又不欠呂爺的賬,跑這兒站著王嘛。
」「蓉姐兒……我,我想拿點煙土。
」那熟婦給蘇玉蓉說得面臊,連忙上前替過幾張銀票。
「哦,多大點事兒,我醉芯苑的福壽膏,可是英吉利國進來最上等的,別地兒的煙土該沒這味兒吧……不過,就你這點兒銀子,可拿不了多少。
夠您老一個月的量么?」蓉大奶奶晃著豐腴的黑絲肉腿,隨手把銀票丟給身旁的丫鬟。
「這個月店裡流水就這些了,求蓉大奶奶看在呂三爺的情分上,多賒一些吧。
」那熟婦垂著頭,尷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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