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嗤一聲,哭笑不得,平時都是“喂”,現在就知道喊“聲哥”了。
路思言抓著手抓餅吃,還不忘誇獎坐在對面的簫聲:“其實你穿圍裙的樣子很帥。”
簫聲不可置否,很隨意地回:“謝謝。”
“比你拿槍頂著我的頭的樣子帥多了。”路思言笑眯眯。
簫聲:“……”
路思言正開心呢,吃了一口又問:“你的槍哪裡來的呀?我們國家應該不可以合法持槍的吧?”
簫聲沒有應答,懶得搭理他,路思言又問:“裡面有子彈嗎?要不拿去派出所交了吧。”
無人理他,但是路思言不介意,接著說:“但知道你非法持槍會不會被判刑啊?要不我們趁半夜,把槍扔在派出所門口就跑?”
“但是好像有攝像頭,要不……”
“閉嘴,吃飯。”簫聲忍無可忍。
路思言撇嘴:“哦,好吧。”
快到月底了,路思言終於在修車廠上滿了一個月的班,他穿著昨天晚上剛洗過的工作服,正襟危坐。
“三哥,怎麼樣。”
三哥手裡拿著這個月的考勤表,看看錶再看看路思言。
旁邊還坐著廠里的其它員工,簫聲雙手抱胸看起來滿不在意,三雞眼神發亮期待路思言能轉正留下來一起工作,其它員工則是“趕緊說完吃飯快餓死了”。
“嗯……”三哥抿抿嘴,又搖搖頭,摸摸下巴,又點點頭。
路思言快焦急死了,他已經很努力的去完成這個工作,他不再嫌棄洗車時濺到身上的水,不再害怕臟污的坐墊,也不再用“我只是給三雞幫忙”的念頭工作。
他很希望能留下來,這個夏天,他想要堂堂正正的活著,不再依靠誰。
濺到身上的水和進入口袋的錢,都是屬於他的。
“要我說嘛……”三哥表情越來越怪異,像是不滿意,又有點像是在憋笑。
路思言急得直跺腳。
“行了。”簫聲突然開口,很是無奈地對三哥說:“別逗他了。”
三哥這才哈哈大笑,說沒問題,並且這個月的工資就按正式員工的發,但是要扣除他已經拿走的六百一十塊。
“好的!”路思言開心死了,抓著坐在旁邊的簫聲的胳膊搖晃。
員工們看他這麼激動,簫聲無奈中帶著驕傲忍耐著路思言的發瘋,都樂得哈哈大笑。
好像,路思言來了之後,簫聲也有一點改變了,但是要說哪裡變了,也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吃飯!”三哥一聲令下,員工一起把飯菜擺上桌子。
吃飯的時候員工聊天,有個中年同事說:“我老婆非要聽她姐姐的,要拿三十萬去加盟一個精釀啤酒店,我覺得一點都不靠譜,她姐才開了兩個月。但是怎麼勸都不聽,說肯定賺錢,唉……”
“老天,我爸才是,跟他的朋友說要搞什麼茶葉品牌。”
“一聽就很不靠譜啊,騙錢的吧。”
“我妹妹公司也是,讓她做個項目,說是一聽就是賠錢活不了半年的。”
“為什麼到處都是這些賠錢項目啊!真的能賺到錢嗎?”
同事們憤憤感慨。
路思言聽到這裡,笑了一下,說:“當然能啦,不過賺錢的對象不一樣,要麼騙投資人的錢,要麼騙加盟商的錢,總之只要敢吹牛很容易賺錢的。”
“你怎麼知道?”大家異口同聲問。
路思言乾咳一下,支支吾吾地說:“財經新聞說的。”
大家疑惑點頭。
路思言流汗,實際情況是,投資人和加盟商,他都干過。正心虛地打量同事們,視線掃到簫聲臉上的時候,發現他在偷偷笑。
路思言皺眉,踢了簫聲一腳,對方抿一下嘴,收起笑容,裝作無事發生。
吃完飯大家一起收拾的時候,三雞突然說:“過幾天就是中元節了,你們回家嗎?”
大家都說不回,就在赤山市過。
“有燈會呀,多好玩,女朋友會過來一起過。”
路思言:“燈會?”
“對啊。”三雞看他那麼激動,接著說:“你不知道嗎?赤山市有每年都會在紅水河邊辦燈會,有煙花展放河燈,還有夜市啊表演什麼的,可好玩了。”
路思言一聽,下意識轉頭去看簫聲,彷彿他是家長一樣,要徵求他的同意。
“嗯。”簫聲應答得不清不楚,但是路思言已經習慣,他的“嗯”就是可以可以都可以的意思。
接下來的幾天,路思言都沉浸在幸福和期待當中,他陸續收到給小貓的買的東西,也成功成為正式員工,還有中元節燈會。
明天就要放假了,修車廠員工們喜氣洋洋,加班加點地把手頭的工作都做完,好安心去陪家人。
路思言也不例外,晚上給簫聲打下手幫忙,加班到晚上九點多。
“是不是弄完這個就結束啦。”路思言問,他鼻頭和臉頰都沾上了灰塵,黑乎乎的,像一隻小貓。
“還有一輛。”簫聲說。
“好吧。”路思言認命,下一秒肚子就咕嚕嚕地叫起來。
路思言撅著嘴:“聲哥,我餓了。”
簫聲沒說話,從車底下鑽出來,身上的衣服已經全是油污,脖頸間滿是汗水。他對不遠處喊:“三雞,過來一下。”
三雞正在整理器材,連忙跑過來說:“什麼事聲哥?”
簫聲摘了髒兮兮的手套,從褲兜里掏出錢來,有一百多塊,他抽了一張二十還有一百遞給三雞。
“帶他出去買點吃的回來,給小虎和三哥也帶一份。”
“好嘞!”
路思言美滋滋地跟著三雞一起跑了,既能買吃的還能出來放風偷懶一會兒。
兩人往農貿市場旁邊的小吃街走,那裡晚上吃的也很多。
路思言跟在三雞後面,兩人先是一人買了一根冰棍吃,然後商量著買什麼吃的,三雞想吃黃燜雞,路思言說想吃砂鍋粉,正在黃燜雞店猶豫不決的時候路思言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差點叫出聲來,還好忍住之後忙拉著三雞往黃燜雞|店裡沖,在最裡面的桌子找了位置坐。
路思言坐在背對著街道的位置。
“小言哥,怎麼了?”三雞問。
路思言的表情難掩慌亂,喝一口免費的茶水之後說:“沒什麼,就是……也想吃黃燜雞了。”
路思言依然忐忑不安,看到牆上貼著衛生間裡面走的標誌之後讓三雞點單,說自己去上個衛生間。
三雞說好。
路思言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衛生間,他虛掩著門縫,正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往店裡面張望。
對方還帶了兩個手下,手下正要往裡面走的時候,他伸手攔了一下,似乎在說算了,隨即三人離開。
他們面色不快,似乎覺得這麼晚到這種地方來找路思言是一件非常離譜的事情。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路思言鬆口氣,但心裡忍不住疑惑。
他們既然已經宣布自己死了,為什麼還派人在外面找?
更奇怪的是,那個帶頭的不是父親手底下的人,而是繼母向之晴娘家的司機。
作者有話要說:
小言:可惡!
第8章
路思言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直到三雞過來問他:“小言哥,怎麼了?剛剛三個人是誰?”
“啊?”路思言回過神來,支支吾吾地說:“沒有……沒什麼。”
過了一會兒黃燜雞米飯做好,兩人拎著打包好的盒子往修車廠走,一路上路思言心情都很忐忑,注意著周圍有沒有剛剛那三個人。
為什麼會有人在找自己?明明新聞上已經宣布自己死了,一個死人有什麼好找的?
還是說自己沒有死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可是赤山市沒有認識自己的人,知道他身份的只有簫聲,會是簫聲嗎?簫聲所說的那個故人又是誰?
剛剛看見的是繼母的人,為什麼不是父親派人在找?這件事父親知道嗎?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路思言獃滯地用筷子扒拉著盒子里的米飯,食不知味,明明剛剛說餓了的是他。
簫聲吃得快,已經在收拾自己的餐盒了,他觀察了路思言很久,覺得他有點奇怪。
修車廠的工作持續到十點半,大家終於完成了工作,明天后天所有人都放假。
簫聲和路思言是最後一個走的,路思言拿著手電筒等簫聲關燈關門,然後去坐末班的公交車回家。
路思言沒有在這麼晚坐過公交車,原來末班車也有這麼多人。
有戴著安全帽在工地工作的工人,有身上散發淡淡消毒水氣味的護士,有抱著手機還在回復工作消息的上班族。
大家都在為生活奔波忙碌。
路思言和簫聲坐在後面的連座,工作了一整天的兩人身上都有點臟,也累得沒有精神。
路思言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
他腦子裡很亂,不久前才決定不再管那一切,給自己一個新的生活,現在就有點被打亂了。
“今天有什麼開心的事?”簫聲突然開口。
路思言回過頭去,疑惑簫聲怎麼突然跟自己搭話,他比簫聲要矮上許多,視線與他的下巴齊平。
他總是三四天才刮一次鬍子,現在長了一片青澀的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