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頓時亂成一團,巧靜撲了過去,喚道:“我的兒啊!”
小六兒一張臉憋的青紫,他伸手去抓撓脖子,指甲把皮膚抓得鮮血淋漓,凄厲異常。老婆子忙按住他不停抓撓的手,哭喊道:“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小六兒身體弱小,力氣比不上大人,漸漸不再掙扎,虛弱下去。
老婆子仍舊不敢鬆手,求助地望著大夫人。大夫人也不知所措,道:“吃藥也不頂用,這該怎麼辦啊。”
巧靜淚水斷了線般往下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都是有定數的。”
蘇慕北聽她這話,只覺得心頭有巨石壓下,幾乎喘不過氣。她朝床上看去,小六兒竟然也在看著她,緩緩朝她伸出了瘦骨嶙峋的手。
蘇慕北恐懼萬分,控制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小六兒臉色灰敗,大眼睛中的火焰迅速消散了。
小六兒抽搐了幾下,小身體不動了。
天還沒亮,裝著小六兒的棺材就被抬出了謝府大門。因為小孩年小,算是夭折,喪事不能大張旗鼓的C辦,怕孩子的鬼魂留戀人間繁華,不願去輪迴投胎。
巧靜扶著棺材哭得死去活來,幾乎也沒了半條命。
小六兒的喪事過後,蘇慕北大病了一場,每次睡下,都會夢到一個六兒樣子的小鬼跟自己討債。蘇慕北說我不欠你的債。小鬼就哭,哭得蘇慕北又怕又累,驚醒過來,身上衣衫已經濕透。
蘇慕北跟謝長安談起這事。謝長安安慰她道:“鬼神之說,因果報應,都是佛道兩家拿來騙人的。”
見蘇慕北並不心安,謝長安又道:“就算有因果之說,六兒的死也跟你扯不上關係。”
蘇慕北道:“可他死前為什麼要朝我伸手?屋裡人那麼多,他偏偏只挑中了我。”xУǔsℎǔшǔ㈨.Ⅽòⓜ()
謝長安道:“可能他是真的喜歡你。”
蘇慕北臉上露出驚恐表情。謝長安忙道:“我問過醫院的人,六兒得的是白喉,是白喉桿菌引起的一種傳染病。如果當時我們能把六兒送到醫院,而不是讓那個庸醫來診治,可能他就不會死了。”
蘇慕北半信半疑。因著他的寬慰,蘇慕北心情好了許多,病也漸漸好了,但總不敢去見巧靜,若是碰巧遇到,說不了幾句話也就推辭離去。
謝長安不在家的時候,蘇慕北就自己一個人在謝府內走動。這日來到謝長齊的院子,遠遠看到一個頎長人影在假山旁吹簫,旁邊山石上還坐了個人,畫著精緻的妝容,頭髮燙成時下流行的波浪。
蘇慕北知道那是h夢柳,就依著月亮門多看了兩眼。
h夢柳應是也看到了她,對謝長齊說了句什麼。蘇慕北見謝長齊朝自己看過來,想到自己撞破他們在一起可能會讓他們不悅,便轉身想走。謝長齊卻在後面叫住了她。
“蘇姑娘。”謝長齊道,抬步走過來。
蘇慕北只好面向他們,笑著問了聲:“三伯好。”
謝長齊道:“前些日子四弟讓我幫忙作畫,我已經畫好,既然蘇姑娘過來了,就幫忙拿去給他吧。”
蘇慕北道:“好。”
她跟著謝長齊回屋,路上h夢柳不時扭頭打量她。蘇慕北感到她目光的大膽,微微有些不悅。
h夢柳彎唇一笑,對謝長齊道:“你這弟媳長得是真標緻,怪不得四少爺為了娶她,跟家裡鬧的不愉快。”
謝長安當年為了娶蘇慕北作出的那些個荒唐事,被北平城的紈絝子弟添油加醋地傳說,已經人盡皆知。時間過去已久,當事人也不放在心上,但此時被h夢柳這樣提及,蘇慕北總覺得帶了絲不懷好意。
謝長齊望向她的眸光溫柔:“為了你,我也願意的。”
h夢柳眼中閃過笑意,不再說話了。
謝長齊展開畫軸,竟是已經找人裱過。工筆細描,蘇慕北看畫上人眉眼,讚歎道:“有八分神似。”
畫上是蘇慕北與謝長曼和巧靜亭中飲酒的場景,三人巧笑倩兮,眸光流轉間,十分靈動。桌上瓜果,亭旁花叢,酒罈新啟,旁邊一隻三花狸貓,似乎也被酒香熏得飄飄然,躺在地上眯眼打鼾。
謝長齊把畫收好,遞給蘇慕北。蘇慕北道:“畫上怎麼沒有他?”
謝長齊道:“我故意去掉的,省得他像那賈寶玉,在畫里還要享受眾美環繞的清福。”
他眼中是少有的俏皮,跟平日恭謹的性子不太一樣。不知是不是因為愛情的滋養。
小劇場
小六兒為什麼死了?
武老道:“衝撞了髒東西。”
蘇慕北:“滾!你才是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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