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些時候仍舊不見魚兒上鉤,蘇慕北不耐煩,調整著魚鉤的角度。
謝長安笑道:“你一動,原本要咬鉤的魚兒都嚇跑了。”
蘇慕北撅嘴:“跑就跑了,我這是願者上鉤。”
謝長安好笑,感到手中竹竿有異動,手腕下壓,順勢右甩,一條翻著白肚皮的鯽魚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到了草坪上。
劉旺忙跑過來將那魚按住,取了唇上的鉤,扔到水桶里。
第一條魚兒上鉤后,後面便總有魚兒吃謝長安的餌。蘇慕北有些羨慕,也專心致志起來。
謝長安轉眸看到她魚竿下垂的銀線繃緊,提醒道:“來了。”
蘇慕北彎唇,學著他的樣子,把魚甩上岸,興奮地丟下魚竿,跑去看那魚。
謝長安也到了她身後,笑道:“真是不容易。”
蘇慕北卻皺起眉頭指著還在草地上撲騰的魚:“我這條為什麼肚子這麼大?”
那鯽魚黑背白肚,只是肚子鼓鼓囊囊的,確實比普通的魚兒要胖上兩倍。
謝長安逗她:“或許是只雌魚。”
蘇慕北跺腳:“無聊。”
劉旺在旁邊笑道:“確實是雌魚,只是肚子里的不是魚卵。”
蘇慕北道:“那是什麼?”
劉旺把那魚兒撿起來,放到水桶里:“這可是好東西,等到了家,少奶奶就知道這鼓鼓囊囊的肚子里裝的什麼了。”
收穫頗豐,回去的時候,劉旺手裡的水桶比來時重了不少。晚上,這些鮮美肥嫩的鯽魚就上了餐桌,乳白色的魚湯旁還有一道白乎乎,被炒地酥h發焦的菜。蘇慕北問那是什麼。
謝長安看了她一眼,眸中露出笑意:“就是你白天問的那東西。”
“啊?”蘇慕北吃驚地研究起那盤菜。
劉旺笑嘻嘻地在旁邊解釋道:“是魚虱。”
這名字就不怎麼令人愉悅,蘇慕北問:“那是什麼?”
謝長安道:“殺魚的時候我去看了,那條魚肚子里擠滿了腸子。劉旺把腸子剖開,那些蠶豆大的白色蟲子就滑了出來,在水裡蠕動。”
蘇慕北幾乎嘔吐:“真噁心!那是魚的寄生蟲,你們竟然炒來吃!”xУǔsℎǔшǔ㈨.Ⅽòⓜ()
她只覺不可思議,連帶著滿桌的飯菜都失去了原本的味道,似乎所有的魚肉里都長滿寄生蟲,令人作嘔。
蘇慕北反應如此大,令劉旺有些不知所措。謝長安道:“這道好菜你們自己留著吧。”
劉旺點頭,在蘇慕北厭惡的目光中,把那魚虱撤下去了。
見蘇慕北仍舊一臉驚悸,謝長安笑道:“這種魚虱可治病,是中藥的一種。村裡人常有患病,排尿不暢的,吃這個靈驗的很。還有些人把魚虱曬g,研成細粉,用酒調了,外敷效果也甚佳。”
蘇慕北道:“不要說了,反正我不會吃,你也不許吃。”
謝長安道:“不吃便不吃。其他的東西總該吃些,不然晚上要餓。”
蘇慕北看桌上菜肴,與魚虱擺在一起后,不再能激起自己的食慾,只勉強吃了幾塊燒餅。
晚上的時候,蘇慕北小腿處竄起一陣奇癢,伸手去撓,卻越撓越癢。蘇慕北起身去看,只見雪白的小腿上遍布星星點點的紅痕,密密麻麻,令人驚恐。
“怕是起了疹子。”謝長安道,替她肉著腿,喚了劉旺過來。
劉旺看到那些小紅點道:“不是疹子,是被草叢裡的小黑鬼咬了。”
小黑鬼是本地的一種飛蟲,只有芝麻粒大小,附著在草葉上,遇人走過,便叮住腳踝。
被咬的地方遇熱水后奇癢難耐,半個月後方才消退。
蘇慕北道:“為什麼只咬我一個。”
謝長安道:“那小黑鬼也會挑人,只撿皮肉好的。我們皮糙肉厚,它也不愛。”
劉旺拿了葯,塗上后並無甚效果。眼見原本雪白細膩的皮膚被撓成一片緋紅,那癢似乎鑽到了骨頭裡,蘇慕北無法忍受,哭著要回京。
謝長安無法,讓司機連夜趕回北平。蘇慕北坐在車裡也並不安生,身體的不適讓她心情極差,一路牢騷,說本就不該跟謝長安去鄉下野地,白白遭這種罪。
謝長安不停安慰。原本愉悅外出遊玩在彼此心情不暢中草草收場。
蘇慕北在凌晨的時候才啜泣著睡了。謝長安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車窗外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
司機連夜趕路,眼中滿是紅色血絲,好幾次把車往路邊水溝里開。謝長安看得心驚,道:“停下歇息會兒吧。”
司機伏在方向盤上淺寐,睡了一個多鐘頭,才繼續往城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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