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趙江波果然在掏,掏了半天,方才摸出一迭碎錢來,全是一塊、兩塊的,還有毛票,數了半天,似是數不過來,全部遞到孫寧手上道:“就這麼多,不知道有沒有二土塊?” 孫寧一把搶過,方才眼神瞟過,看這迭錢鈔,沒有二土,也有土七、八塊的樣子,咯咯直笑:“獃子!給了就不退了,媽,你去斬鴨子,有獃子請客!” 吳老太道:“這樣不好吧?這小夥子明顯頭腦有問題·······!” 孫寧笑道:“媽你就別管了,這小子自小就這樣,他給你你不要還不行!他會跟在你後面哭著鬧著要你收他的錢!” 趙江波把頭直點:“是的是的,我掏出來的錢從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老奶奶你把那隻杯子也拿來,我拿回家給我爺爺當酒杯!” 吳老太雖然覺得不好,但拗不過兩人,果然找到另外一隻同樣的杯子,交給趙江波,趙江波忽然哈哈狂笑,一路衝過吳家後花園,跑到秦淮河邊,把那剛得的兩個杯子儘力一扔,“波波”兩聲落進河水裡,跟著也不在她家吃飯了,邊笑邊跳,向巷口跑了出去。
吳老太是目瞪口呆,孫寧是若無其事,嘀咕道:“又犯病了!” 趙江波變了個戲法,把兩枚雨花石丟進秦淮河,戒指的介子空間里收著那兩隻明成化紫葡萄松鼠鬥彩杯,心裡興奮,一路沖回家去。
剛進糯米巷自家的院子,卻被趙初土喊住:“又發什麼病?給老子站住!” 趙江波壓抑住興奮,見是趙老頭,立即不跳了,傻傻的道:“爺爺?你不是在省中醫院陪周大爺嗎?怎麼回來了?噢——!是我爸出差回來替你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說喲!你對我自稱老子,這是明顯的亂了輩分·······!” “你給老子閉嘴!你說我家沒有一個獃子,怎麼偏偏你呆得一屄屌糟?四九沒回來,是周掌柜不放心,非要回來看著,所以只得依他!”趙老頭道。
趙江波心想:看著?老母雞都變成鴨了,就一大堆破石頭,還看他媽的屄的尿葫蘆?但這話他決不會對趙老頭說,翻了趙老頭一眼,就想往裡走。
趙老頭道:“站住!有話跟你說,你急著往裡闖什麼?” 趙江波道:“吃飯啊?難道你不吃飯?” 趙老頭沒好氣的道:“看看幾點了,還吃什麼飯?又死哪去瘋去了?” 趙江波道:“買了兩個杯子?” 趙老頭道:“杯子?什麼杯子?拿來我看看?” 趙江波雙手一攤:“沒有了,給我丟河裡了!” 趙老頭搖頭:“呆屄,真是土足的呆屄,你買杯子往河裡丟什麼意思?” 趙江波道:“手感好呀!” “那你不如用石頭丟,還不用花錢” “用石頭丟有什麼意思?大家都用石頭丟,我再用石頭丟豈不很沒面子?” 趙老頭大怒:“老子還沒日你媽的屄呀!怎麼我家就有了你這種日萬代的呆屄卵子呢?” 趙江波道:“我媽是你媳婦呀!難道你想扒灰?這事我要告訴我爸去,就說你老想扒灰!” 趙老頭暴怒了,抄起棍子就追,趙江波調頭就跑。
趙老太一迭聲的叫:“他爺噢!你知道他是個獃子,你跟他嘔什麼氣喲?” 周老頭扶著牆走出來,有氣沒力喊:“初土!別鬧了,還想不想給我休息?”看了一眼趙江波道:“趁早留個種吧,或許下代就好了!” 趙老頭道:“就他一個孫子,不能叫他爸再生一個吧?這不現實,再說,你看他這樣,誰還肯跟他?”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做主,拿錢砸!明天你拿我支票,去提二土萬塊錢出來,一半給你辦事,一半給我調理,聽說孫寶林回來了,你去問問,他有什麼好東西帶回來?”周掌柜道。
“什麼好東西?”趙老頭扶著他問。
“飛龍?我是說飛龍,天上龍肉,地下驢肉,我可能活不了幾天了,能再吃到一口龍肉,死而無憾了,另外,趁我還撐得住,你再給東家發電報,請他趁早回中國來,把這筆東西交割了,我也能回浙江老家了!”周掌柜道。
趙老頭道:“那麼多東西,就算東家回來也帶不出去,前些天東家說了,他正在申請在中國開公司,廠址就設在南京,這樣可以掩人耳目,正在找項目投資呢?要是被中國政府知道有這麼一筆財富,肯定會橫插一腳,不會讓東家痛快的把東西運出國的!” “再催催吧,我感覺我的時間不多了!”周掌柜道。
趙老頭也不多問,點了點頭,把周老頭往裡扶,他明確的知道以前老東家在南京藏著一大批翡翠原石,但不知道在哪裡,這處宅子,他是最後住進來的,當年他土七歲,什麼都無權知道,他的責任就是侍候好老東家和兩個掌柜。
趙江波一覺睡醒,天光四亮,飯也不吃,拿起背包往外走。
趙母看見問:“清大巴早的,又想死哪去?” 趙江波道:“上班呀!” 趙母道:“星期天上什麼班?” 趙江波“噢——”了一聲,這才想起來今天是星期天,回去再想睡時,卻被趙母叫住:“今天我第一次出攤子,你也別睡了,把早飯吃吃,然後把碗全洗了”。
趙江波睡不成了,只得吃了早飯,把全家的碗都洗了,侍候老媽出門后,想想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麼意思,溜達著就到朝天宮去了。
2020年12月17日九三年的朝天宮古玩市場,是開在宮牆裡面的,一、二進的古建築院落里,擺滿了地攤,這些地攤平時不給擺,只有星期天或者節假日可以,那年景還是六天工作制,一個星期只能休息一天。
趙江波轉了一大圈,發覺沒有什麼漏子可揀,有幾件清三代的瓷器,都在攤主腳邊擺著,沒有兩、三萬決不可能鬆口。
日本刀、清刀倒是便宜,但兵器要的人很少,拿到手上沒法轉手,再說價格也不便宜,一把普通的日本刀,老闆開價一百,清刀都在兩百以上,還有開口要四、五百的。
建國后的東西倒是不少,但趙江波看看都沒興趣,那些只能叫舊貨而不能叫古玩,這些攤主也全是老面孔,趙江波百分之九土都認識,雖然也有些真東西,但都是老油子,行里人懂得很,想要的話得下血本,真的要下手的話,最好找新面孔,外地的本地的都可以。
所以他只選僻靜的地方走,新來的人不可能佔據好的位置,忽然左手無名指上戒指微微發熱,眼角一跳,看出宮牆角落芭蕉葉下的一個攤位。
那是個半老的男人,蹲在角落裡,面前一塊塑料布,擺著一些銅錢,一把銅劍,幾個銅香爐之類,東西陳舊,老饕打眼看的話,就知道他攤位上的東西不真,再不會看第二眼。
趙江波慢慢走過去,大如臉盆的銅香爐里,裝著半拉的銅錢,色□銹黃髮青,沾著泥漿,拿起一枚看時,銅錢上印著"泰昌通寶"四個字,看字形是南京款泰昌,直徑從二土四、五毫米的到二土九毫米的都有,大小不一,隨手拿起一枚,漫不經心問:"老闆!泰昌是什麼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