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轎遠去,受到了羞辱的白天德眼冒凶光,站立了半晌,方一跺腳,心裡發狠,媽個巴子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海棠、冷如霜,小娘皮們就慢慢等著大爺來收拾吧。
匪幫裡面,大夥對苟活下來遍體鱗傷的青紅境遇之慘無不痛入心肺,大罵出聲,紛紛提搶要殺下山去,誓殺無人性的白天德。
海棠一面派金花接一個老中醫上山救治青紅,一面阻止了部下的盲目衝動,要他們等待時機,再決死戰。
她也問起青紅同樣一個問題,白天德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
「他不是人,是畜生。
」青紅一提起那個惡棍就珠淚漣漣,斷斷續續地把她的遭遇講了個大概。
海棠突然莫名其妙地自言道,「莫非不是他?」 不久,可憐青紅病情反覆,一直高燒不退,終因傷勢過重,回天乏術,如季未的青紅般凋零,隨風逝去了。
眾兄弟姐妹圍在她的身邊舉槍悲鳴。
槍聲如同凄厲的哭嚎,劃開山谷的沉寂,久久回蕩。
此後兩個多月風平浪靜,劉溢之一聽到太太被綁票的消息,次日就從省府連夜趕了回來,正巧接著了平安獲救的冷如霜,心有餘悸,把沒有盡到保護之職的白天德痛罵了一頓。
白天德不免又生了一場悶氣。
不過此事涉及面不大,包瞞得緊,除了當事人心知肚明之外,沒有多少人知道,也就過去了。
唐老儺在一個午夜裡跳進沅水河自殺,死得靜悄悄的,除了債主幾乎沒誰會惦記。
屍體泡了幾天,面目全非,讓人拿破草席捲了扔進了亂葬崗。
數日後,獲釋出獄的唐牛拿老父的衣裳埋了個小墳,叩了幾個響頭,孤身一人頭也不回地進了山。
復仇的種子於無聲之中在瘋狂滋長,該發生的總會發生的。
--------------------------------------------------------------------------------第五章 劫案 年近歲未。
一小隊人馬在翠竹海中緩慢地行進著。
李貴帶著的這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兄弟擔負著一項隱密的任務,將一整車大煙土押運到常德府。
這車煙土關係重大,沅鎮這地方偏遠窮困,省府周濟不多,唯有通過非正當渠道弄些收入來維持縣鎮一級公務人員的開支,這已是公開的秘密。
照常規,煙土的運送時間和線路是絕密,防備也很森嚴,一般的匪幫也不會打這個主意,避免官家的瘋狂報復, 李貴輕鬆地哼上了小調。
沒有一絲徵兆,走在最前方的兄弟腳下裂開了一個大坑,嘩地一下栽進去幾個。
隨即傳來後方的驚呼,一排排長達半公尺尖銳的竹籤從地面上彈立起來,將路封死。
周圍全是密密匝匝粗壯的竹子,無路可走,整支隊伍全被堵死在方寸之地,擠在一起,驚慌四顧。
他們落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林海騰起一層輕霧,不知道有多少槍口正瞄著他們的腦袋。
李貴頭上冒出冷汗,躲在人群中間壯起膽子叫道,「在下沅鎮保安團李貴,向道上兄弟借條路走。
」 「留下車子和槍,走人。
」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傳來。
李貴心下不甘,要試探一下。
眼珠四下里轉了轉,擺手要一個小嘍啰偷偷往後溜。
「奪」一支駑箭從暗黑中掠過來,紋絲不差地穿起小嘍啰的帽子,牢牢地釘到對面竹竿上。
小嘍啰回過神時,胯下已尿了一褲。
隨即,從不同的方向射過來幾支駑箭,從他們的頭頂飛過。
識時務者為俊傑,李貴才犯不著拚死,死心解開皮帶,將手槍扔到地上。
其它人將坑裡的兄弟拉上來,扔下槍和子彈,抱著頭一個個在竹籤陣中跳來跳去,往回頭路逃去。
沅鎮的一車煙土被劫了,什麼人乾的一點線索全無。
這一劫,等於劫掉了保安團一年的軍餉和鎮政府額外開支的主要來源,更抹掉了不少頭面人物和保安團上上下下的面子。
劫案發生時,白天德正在合歡煙館的小間里與七姨太偷情。
兩條赤條條的胴體糾纏在一起,淫聲浪語不絕於耳。
七姨太早先是常德府的名妓,頗負艷名,三十齣頭之後倒了紅,開始走下坡路,康老爺子則是色中老鬼,你儂我意之下,從良隨了他來到偏遠的沅鎮。
此地民心淳樸,比起長沙、常德那些大城來沒什麼新鮮刺激,康老爺子畢竟年事已高,體力不濟,如何滿足得了她如狼似虎的需求,正煩悶間,正巧在劉溢之家中遇到了白天德。
兩人一下子王八對綠豆,算是對了眼了。
七姨太無聊時喜歡抽點大煙,白天德本無此嗜好,為了勾搭她,也只好時不時往煙館里跑,在煙館開個獨間幽會,掩人耳目。
白天德果然勇猛,七姨太讓他弄得媚眼如絲,也拿出了當年在妓館的功夫,把白天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難分難捨,「臭老公」「騷婆娘」地一把亂叫了。
七姨太其實有一般常人難及的妙處,動情之後,男人的根插入私處,那玉戶內的嫩肉自己會動,像一張小嘴一般緊緊咬著龜頭吸吮。
康老爺子當年迷戀的正是她這般本事。
此番苟合,七姨太竭盡心力,當然令白天德大開眼界,大快朵頤。
七姨太柔軟的舌尖在男人的小乳頭上打轉轉,刺激得男人剛剛軟下去的根子又起了反應。
「不如把那老傢伙搞掉,我隨了你。
」 女人的想法往往比男人要瘋狂得多,縱使膽大如白天德也要嚇一跳,慾望全消,「你冒搞錯吧,他可是商會領袖,老子會掉腦袋的。
」 七姨太不屑地說,「屁,財產都是土匪分的贓,被發現了,掉腦袋指不定是誰。
」 白天德感興趣了,大力捏著女人的肥奶,大腿在她的胯間磨來擦去,弄得女人面色紅潤,淫水流了一地,方裝作不經意的問,「知道是和哪幫土匪一起做生意嗎?」 「噢,用點力……不清楚……聽說為頭的是個女的……」 白天德心忖,怪不得上次交換人質會是這個老小子當中間人,哼,這裡面有好戲。
正在纏綿間,門口突然一陣喧嘩,有人吵吵嚷嚷要衝過來。
白天德大怒,不是早就交待煙館張老闆不準任何人騷擾他們嗎,七姨太早已臉色發白,四處找衣裳,以為是康老爺子打上門來了。
聽得一個人撲通跪到門口,拍著門板哭道,「團長,不好了,一車貨全被劫了!」 就在白天德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之時,劉溢之也接到了報告,坐在政府大堂里愁眉不展。
沒有錢,年關都過不了,還要擔心保安團嘩變,這可如何是好。
守衛門的老吳頭給他送來一封匿名信,十個紅得刺目的大字。
「拿白天德的人頭換煙土」,落款處毛筆勾出一隻鳳凰的模樣。
劉溢之急召老吳頭問是什麼人送的,老吳頭說是一個陌生的男子,送完信早不見了蹤影。
劉溢之陷在太師椅中尋思著,鳳凰是海棠一伙人的標誌,這一次如此明目張胆,大違規矩,看來的確是與白天德有滔天之仇,十有八九是她們乾的了,可是自己真的能拿白天德的人頭換煙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