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海棠 - 第45節

突然,他站起來,大聲宣布,「弟兄們,喝夠了嗎?」 底下大吼,「沒有。
」 「玩夠了嗎?」 「沒有!」 「要不要來更刺激的?」 齊聲歡呼,「要!」 「來呀,好戲開場。
」 「吼,吼,吼,吼……」在男人們有節律的吼叫聲中,兩個大漢拖著一名反綁雙手的裸女走到場中央,平地的蓋子打開,露出早已挖好的一個土坑,強制裸女跳進去,正好一人長短,只露出一個頭顱。
女人仰起來,恨恨地盯著白天德。
海棠看到裸女,也是渾身一震,空洞的眼睛中有了些許光芒。
白天德瞟了她們兩個一眼,說道:「弟兄們,這個女人,曾經是黑鳳凰旗下的幫凶,還暗殺了我的一名副官,五年前,我已宣布了她的死刑,沒想到讓她跑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天,我要當著眾弟兄的面,將她就地正法,為她的惡行贖罪,為她的主子黑鳳凰贖罪!弟兄們,要不要得?」 「要得!」 白天德喝一聲,「埋。
」 轉瞬間,銀葉全身被浮土埋得嚴嚴實實,除了腦袋,動彈不得。
白天德走下台來,接過一把薄如蠶翼的小刀,按住她的腦袋,颳了個光頭,因為她不斷試圖掙扎,結果還刮出了一些小血口子,弄得頭皮看上去緋紅色。
眾人不明白白天德在幹什麼,只覺得不過癮,又有點起亂鬨。
只聽得白天德大喝一聲,「開!」刀尖飛速地在銀葉光溜的腦門頂上劃開個大十字,鮮血一涌而出。
一人小心地揭開表皮,另一人端起一個桶子,從沿口傾倒出一根細長的閃著銀光的線,直接灌入女人頭頂的傷口之中。
「水銀!天哪,這是在剝皮呀。
」剛才還在鼓喧的人都住了口,有人忍不住叫了出來。
水銀傾瀉而下,迅速消失,就像一張小嘴將它一口口吞咽了進去。
倒水銀那人又提起另一個桶子,這次倒的是濃鹽水,接著又是水銀…… 銀葉劇烈地抖動,抽搐,終於厲聲尖叫起來。
眼睛高高凸起,鼓脹欲裂,紅絲滿目。
水銀,在人體的皮層下不斷滲透,擴散,燒灼。
明顯看到剛剛還白皙如玉的膚色在奇怪地發青,變紅。
女人的身子瘋狂地扭動著,水銀加劇一層層往下滲去,將表皮與肌肉拉開。
越是疼痛難耐越動得厲害,越動得厲害,水銀滲透的速度越快,片刻間,頭部已成了個血人似的,血漿一股股地從腦門冒出來。
傷口在一點點擴大。
沒有人留意海棠也開始躁動不安,眼睛發紅,不停地往外竄,又一次次地被堅韌的繩索拉了回來。
狼狗不安地看著她。
冷如霜扭過頭,張著嘴,口裡還流淌著精液,獃獃地看著這場人間慘劇。
身後的申昌看得興起,將酒桌上的物是抹到地上,把女人提起來壓在桌面上,炙熱的陽具撐開菊肛,貫入腸道。
巨痛,難以承受的巨痛,尖叫,不停歇地尖叫,尖叫聲刺破了人們的耳鼓,刺破了陰沉的蒼天。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了,驚人的一幕又發生了,頭頂的十字創口慢慢裂開,臉上的皮膚像一件衣服一樣慢慢褪了下去,血肉模糊的腦袋一點點地從皮里鑽了出來。
慢慢的,肩膀也鑽了出來,像是有個什麼東西在底下托著,整個人在往上用力擠,這個過程起先慢到無可察覺,接著一點點快了起來。
鑽出來的血人肌肉根根暴現,赤紅欲滴,其狀甚是慘烈。
海棠也一聲聲慘叫起來,像失子的母狼,痛徹心肺。
狼狗跟著嚎叫起來。
人們驚異地往他們這邊看過來。
************ 一個人站在泥地上,剩下的血肉看上去只能說明她曾經是個人,因為她已經沒有人型了,整個外層皮膚全部剝落至腳掌心,皺皺的堆在一起。
這個「人」生生從密實的泥地里,生生從自己的皮膚里鑽了出來,用比嬰兒還徹底的袒盪的身體迎向寒夜刺骨的風,筋肉糾集,形容可怖,在血泊中搖搖晃晃地徜徉,東一下,西一下,鼓出的眼眶茫然地看著四周,活像殭屍。
只有胸前飽滿的曲線還能證明她曾經的性徵。
白天德站在她的身後,揚起了一根長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啪!」 鞭梢狠狠地抽在這個「人」隆起的屁股上,帶起一串血珠和肉屑,血人兒沖著天際發出最後也是最凄厲的一聲長嘶,平平飛起來,面孔衝下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只有一下接一下無意識地抽搐。
冷如霜不敢目睹這至慘的一幕,一直緊閉雙目,連下身被絞動得厲害也沒了感覺。
剛打開眼睛,她就嚇得往旁邊看,正巧看到了海棠,隨著那聲震天鞭響,她也像突然中了一槍,全身不由自主地彈動了一下,獃滯地四肢站著,再也沒有動彈。
一片晶亮的液體,緩緩地從她的腿間漫出,順著滑膩的大腿流淌下來。
狼狗興奮極了,馬上湊過去,吐出腥紅的舌頭美美地舔食著。
火光下,白天德面孔扭曲,殺氣瀰漫,鮮血濺在他的白襯衣上,畫開點點梅花,活像浴血之魔,往哪裡看一眼,哪裡就整個一片矮了個頭,別說是女奴,就算是膽大包天的匪眾,望向白天德的眼中也是充滿了驚恐。
白天德一步步往主席台走過來,皮靴敲打在泥地上,一下下象敲在眾人的心頭上,卡卡作響。
申昌默默無言,退出了冷如霜的身體,將巨大的身體往後躲,躲到牆壁陰影之下。
白天德根本不看他,事實上,這個人只不過象條色厲內茬的死狗而已。
他的眼中,只會看向一個人,海棠,這個一生註定命運相交的女人,女匪,女奴。
酷似海棠的小女孩跑了過來,白天德摟起她。
在他眼中,他看到的是十幾年前,大山之中的那個小女孩,那張姣美無匹的面孔變幻不定,時而清秀,時而嬌俏,時而剛毅,一邊邁開小鹿一般的長腿,在竹林海中跳來躍去,格格發笑,清脆無比的童聲唱起一支山歌來。
「翠竹海,海無邊~~山裡人快活似神仙~~神仙給妹喲妹不想做呢~~只想在山裡呀伴竹眠~~翠竹海,情無邊~~妹子想哥在心裏面~~哥哥回來喲別迷了路呀~~妹子掌燈來把哥接……」 清亮如天籟一般的歌聲穿過了蒼茫的大山,穿過了嗚咽的竹林,伴著奔涌的溪流,流傳至很遠很遠,很長很長,直至穿入到今天的他的耳鼓之中,撩撥起心底最隱約的一點漣漪。
「覺悟了吧。
白板兒。
」 海棠看著他,眼中再也不復一絲絲的驕傲,尊嚴,她張了張嘴,喉嚨里霍霍作響,發不出聲來。
狼狗還在她屁股後頭拱著,弄得她體一翹一翹的。
白天德從腰間掏出手槍來,眉頭也不皺一下,「砰」地一聲,狼狗來不及嗚叫,身軀彈開,打死在地。
「……主,人……」 從乾澀的口腔中,吐出了兩個字,雖然混濁,嘶啞,但是清晰無比。
冷如霜靜靜地看著,人們都在靜靜地看著。
他們看著一個魔鬼一般的男人傲慢地站在一個四肢著地、套著鼻環的赤裸女人身前,一隻手向後方彎折,手掌虛按著臀部,而女人雖然同樣的高大,強壯,健美,卻像狗一般匍伏在男人的腳下,用眼神,用肢體,用語言,來向男人宣誓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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