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下，方鈺敏不說話了．她心裡憋著氣，但在里正面前她又不能太放肆，畢竟她們一家還得在林家村住啊．這裡有他們辛苦種下的莊稼，有新買的土地，還有規劃中的美好未來．但無端端地塞了四個孩子給他們，一番表面華麗的解說，這話里話外還不是說她方鈺敏不能再生孩子了，買幾個當養子？ 就算張翠花老是想訛方鈺敏家的東西給她大兒子春來，那也是小打小鬧的，只要方鈺敏彪悍起來，她哪敢強來？這林家村的人雖是眼紅，但都是放在心裡，誰會來真的？ 但既然都帶回來了，就得想辦法解決．方鈺敏不由狠狠地盯了林秋來一眼，要是林秋來當然能當著縣老爺的面拒絕，就不會有這回事了．都買回來了，方鈺敏也婉轉地拒絕了但里正依然聽不明白，明顯是要他們接收． “小敏，你別生氣．”林秋來抓抓頭，說：“我昨天去找你之前去打聽過了，真是出了大水災．還衝毀了好幾個村子，有一個村子全被水淹沒了．” 方鈺敏依然沒說話，這裡正打得好盤算，他這是要討好縣老爺吧？！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秋來，里正跟縣老爺交情很好嗎？” “是的，就因為他跟縣老爺交情好，咱村裡的賦稅都會少算一點．不然像其它的村子，交了稅後，有些人家連干米飯都吃不上的．” “一定有JQ！”方鈺敏恨恨地說． “小敏，你別生氣了．以後我就勤快些．” “你能勤快到什麼程度？晚上不睡覺去鋤地嗎？”方鈺敏一拍桌子，瞪著林秋來． 林秋來不敢說話了，小敏好凶哦！ 方鈺敏泄氣了，她朝林秋來揮揮手：“你去田裡捉五條魚回來．”繼而嘆息道：“魚啊魚，你們都還沒長大，就要被我們吃了哦．” 林秋來聽了不由“噗”一聲笑了出來，見方鈺敏瞪向他，忙速度地站起來衝出屋去了． 方鈺敏洗了米泡著，就到後院看看小明他們做得怎麼樣？ 只見小明帶著四個男孩子在兔籠子面前，一邊把菜葉子伸進籠子里喂兔子一邊說：“喂兔子的菜葉和割回來的嫩草都不能有水，不然兔子會拉肚子的．家裡兔子會慢慢多起來的，所以我們多去割嫩草，青菜娘說了要晒乾收藏起來冬天吃．那，這個小哥哥，以後你去割菜好嗎？就是這種草，我明天帶你去．” 被點到的小男孩點點頭，說：“好．” “小雞吃蟲才肥，除了我們要捉菜蟲給小雞吃，還要掘蚯蚓．你們看，雞棚里有一塊鬆軟潮濕的草地，那裡是我們放蚯蚓的．雞吃了蚯蚓每天都會下蛋的．”小明又指著其中一個男孩說：“你掘蚯蚓行嗎？” “行．”那男孩點點頭． “嗯，娘交給我的任務就是喂兔子，餵雞，還有給菜園子澆水．另外兩個哥哥澆水的話，那我豈不是沒活可幹了？”小明苦惱地說． “小明你還小，這些我們做就好了．” “娘說了，幹活才能顯示自己的價值．”小明撓撓後腦勺，說：“一會吃了飯後，我們問問娘吧，我娘好能幹呢．” “嗯．” “小明，不如你現在帶我們去割草吧．其實雞也吃草，切碎些拌了米糖，它們都愛吃，就不用吃菜葉子了．家裡還有牛呢，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割，吃飯前一定能割好多回來．現在這種天氣，豬草也長得茂盛，要是你家養豬的話，還能去打豬草了．”那個年紀稍大一點的男孩提議． “好，我去跟娘說一聲，免得一會找不到我們．” “我們一起去吧．” “好．” 方鈺敏見幾個小孩站起來了，就裝作去茅廁經過的樣子，還朝他們喊道：“去廚房生火做飯去，娘一會就過來．” “好．”於是五個小人就往廚房跑過去了． 方鈺敏去兔棚和雞棚視察，做得還不錯，地面都打掃過了，挺乾淨的．小牛面前也被抱了一堆草放著呢． 都這樣了，先養著吧． 方鈺敏接手煮飯，小明帶著四個小孩去打草了．林秋來捉了五條魚回來放在木桶里養著，就對方鈺敏說：“我去河裡再撈些小魚放進田裡去．” “嗯．你要是有空，其它兩畝稻田你也把田基建高都養上魚吧．以前只小明一個，現在多了四個，都要營養．” “行，我這就去．” “別太久，一會回來吃飯．” “好．”林秋來扛上鋤頭，提著木桶和簡陋的竹網就出門了． 第一次剖魚方鈺敏還雞手鴨腳的，也可能是因為當時的魚太小了，現在她剖魚相當的利落了．她最後還是只宰了三條魚，剩下兩條就放在水桶里養著． 三條魚都是用來跟黃豆一起熬湯的，慢火熬成像牛奶般的乳白色．家裡的豆乾豬下水還有一瓦罐，只要再炒兩個青菜，加上卥豆乾和泡菜就行了． 吃過飯後，方鈺敏就說：“來，大家都坐下，娘有話要說．” 待大家都坐下了，方鈺敏對小明說：“小明，以後這四個小哥哥就要跟咱們一起生活了．你記得要跟他們好好相處，互相扶持愛護，知道嗎？” “娘，知道了．”小明點點頭，他對家裡突然多了四個年紀相仿的小哥哥顯然挺高興的．剛才一起餵雞又去打草，小孩子很容易就打成一片了． “乖．”方鈺敏摸了摸小明的叉燒包，這才又對四個小孩子說：“你們以後都會跟我們一起生活了，所以不用緊張也不用怕．你們長這麼大都記事了，應該還記得自己的家自己的親人吧？別聽里正說的那番什麼‘忘掉過去過新生活’的話，也許你們親人還活著，也在找你們呢．要是現在就告訴自己忘掉過去，以後等你們想要尋親時或許真的記不起來了．” 方鈺敏停頓了一下，等四個孩子消化她的話．又說：“你們別擔心我們會送你們回縣府去，既然你們都給我們磕了頭也叫了爹娘，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只是娘覺得，你們不能忘了自己是誰，也不能忘了自己的爹娘．好了，現在你們都自我介紹一下，告訴我們今年你們幾歲了？叫什麼名字？原來是在哪個村裡的？都會幹些什麼家務活？一個個來，別怕．” 方鈺敏看著那四個不知所措的孩子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放柔了聲音對最大的那個孩子說：“就由你先開始吧．” 那個孩子抬頭看了方鈺敏一眼，咬了咬嘴唇，說：“我叫王小陽，今年八歲，家是在王家村．我們四個都是王家村的，他叫王小柱，他們是兄弟，哥哥叫大寶，弟弟叫小寶．我們常常一起幹活一起玩兒．洪水衝到咱村子的時候，我們四人正好一大早就後山去撿山菇了，連續下了很多天的雨，山上都是野菇．我們是看著洪水衝進了村子，又看著山泥倒塌……嗚嗚嗚～～” 說到此，王小陽就哭起來了，另外那三個小孩也跟著哭了．小明見小哥哥們都哭了，小嘴也一扁，有點想哭了，但一見娘一個眼神過來，立馬瞪大了眼睛不敢哭了． 王小陽哭了好一會，才說：“我們在山上不敢動，又下著大雨．後來陸陸續續有些村民上山了，他們說山下已經沒人了，村子都淹了，還說咱村裡的其它人要不是淹死就是被水沖走了．嗚嗚～～我們就只好隨著他們走，最後到了南投縣，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