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來，你一個小孩占什麼位置？趕集是你能去的嗎？”是那女人的尖嗓音．“我娘說帶我一起去的。
”小孩的聲音細若蚊蚋，不留意還聽不到呢．“你娘？你娘有錢嗎？”可能那小孩沒聽她的話，那女人的聲調又提高了，語帶譏諷地嘲問。
“……我娘說了，她有錢。
”小孩聲音很小几乎都聽不見了，但很倔強。
方鈺敏不想惹是非但不代表她不八卦，此時她也豎起耳朵在聽．這孩子好樣的！但這聲音……怎麼這麼像小明的……方鈺敏一驚，忙撇下春花嬸忙沖向前一看，果然是小明！ 不知道他們又說了什麼，只見那胖女人一邊用力地要扯小明下牛車，一邊罵道：“你這短命鬼，你那病怏子娘這麼耗錢還有什麼錢？啊？” “你才病怏子，你全家都病怏子！”小明雖然一副快哭的樣子，但聽到對方這樣說方鈺敏，也忍不住握緊了小拳頭爆發了．“你這短命鬼還敢咒人？看我不打死你．”說著那胖蒲扇就要往小明臉上招呼．方鈺敏急了，隨手取了人家放在地上的扁擔衝過去往那胖手用力一打，粗俗話也暴出來了：“你這老娘們竟敢打我兒子？” “呼，好痛！”那胖女人甩著手直跳，回過頭來大罵：“你說誰老娘們？” “說的就是你！你不是老娘們難道還是大姑娘？年紀一大把了還欺負一個五歲的小孩，擦！你羞不羞啊？” 那女人轉過身來嚇了方鈺敏一跳．倒不是因為她兇狠的表情嚇到，而是那張臉，只見畫得極細的眉毛倒豎，襯著那張一說話就掉粉的大餅臉，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小明趕緊跳下牛車跑到方鈺敏背後，低聲叫了一聲：“娘．”“嗯，小明你別站在娘後面，快去春花嬸那裡，免得一會打到你．還有，剛才你好勇敢，真是娘的好兒子．記住，雖然這裡這麼多大人在，但他們都不幫你任由這個胖女人欺負你，那麼就算你是個小孩，也要努力反抗，知道嗎？”方鈺敏說完就往那些目瞪口呆的大人輕蔑地掃了一眼，擦！兒子這麼小這些人竟然也袖手旁觀！ 那些村民被方鈺敏這麼一看，有點過意不去了，但這是她林家的家務事．他們也不好插手啊．誰都知道林春來媳婦李氏是個潑婦不好惹，但林秋來的媳婦突然彪悍起來也令他們大吃一驚！ “你，你吃了豹子膽了敢打我，我，我告訴婆婆去．”那胖女人想衝過來，但又被方鈺敏手上的扁擔唬住，還有方鈺敏臉上十分猙獰她也有點兒怕．“你去啊，你告訴你公公也可以．以後你敢再欺負小孩，見一次打一次．”方鈺敏揮揮手上的扁擔，威脅道．方鈺敏才說完，很多人捂著嘴不厚道地笑了。
這方小蓮要麼不聲不響任由林家老大老二欺壓，要麼就這樣突然爆發了，剛剛他們的確也不對，雖說他們是一家人，但小明還這麼小，那巴掌真打下去那小臉得腫得老高了．想到這裡，大家的心都轉向方鈺敏娘倆了．趕牛車的貴叔朝小明招手：“小明快過來坐好，我們要出發了．”“是呀，快來坐．”坐在牛車上的年紀大的大媽們也說了，又有人對方鈺敏說：“秋來媳婦，你身子也不大好，也上來坐吧，你抱著小明也不佔位置．”方鈺敏是氣不過大家不幫小明，但她也不想和村民鬧僵，以後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種事現代還發生得少嗎？ 想到此，方鈺敏就堆滿了笑容，一臉誠懇地說：“小蓮剛才氣急了，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就請大家多多包涵了．”“沒事，當娘的自然護犢子．”“是呀，剛才我們就想著是你們家事就沒出聲，但真打下去，小明就遭罪了……” “秋來媳婦，快上車．”“小蓮，上去坐吧，小明剛才也被嚇到了．”Balabala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勸，方鈺敏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也心動了好久，這坐牛車四小時和走路四小時，傻子才去走路！ “謝謝，謝謝各位對小蓮和小明的愛護．”方鈺敏咧開嘴朝大家笑出標準的八顆牙齒．然後把那扁擔還給了那位大叔，就帶著小明快速地爬上牛車了．至於人家說的什麼家務事李鈺敏也沒往心裡去．那胖女人被方鈺敏打了手，又被村民指指點點的，竟然也沒跟著一起去趕集了．方鈺敏很想對她做個鬼臉，但這裡實在太多村民了，這麼做不大方．但她心裡還是很鄙視那胖女人的．方鈺敏抱著小明坐好，牛車開動．這山路坑坑哇哇的，就算坐牛車也要命．方小蓮的屁股也沒幾兩肉啊，小明這小子，雖然平時嫌他瘦，但現在方鈺敏恨不得他再瘦個十斤． 第十章 等牛車搖到南投縣時，方鈺敏的屁股可說是已經被顛成八瓣了。
走路，痛苦的是兩條腿；坐牛車，痛苦的是屁股啊屁股。
方鈺敏想念現代四個輪胎軟坐的的小車。
但似乎只有方鈺敏面露痛苦之色，其他人都好好的。
特別是小明，坐在她大腿的小明，人肉坐墊啊，幸福得直冒泡。
此時他歡快地跳下牛車等著排隊進城，一點也不沒察覺到他那差點廢了的娘，還朝方鈺敏招手：“娘，娘你快點下來．” “知道了～～”方鈺敏用手撐著板車，慢吞吞地下來。
擦，腿都麻了。
方鈺敏感慨，自從穿到這裡來后，不用再用假臉面對職場，喜怒哀樂可以盡情顯露，輕鬆了很多，卻發現她原來挺粗俗的。
不過，真爽！ 小明依著方鈺敏，抬起小臉又看著她笑了笑。
方鈺敏看著小明那充滿了好奇又快樂的小臉，也朝他展露了一個算得上溫柔的笑容。
這小鬼很善良呢，寧願自己少吃點也要把那珍貴的蛋餅分給車上的小孩吃，不過他也得到了別人送給的饅頭，花生和玉米餅了。
方鈺敏覺得這樣挺好，小明太孤癖了一點，除了那個什麼青哥哥，就沒見他找誰玩。
進入南投縣就先過牆門。
城牆破破的，有幾個官兵在把守著．所有進城的大多數是農民，那官兵也只是隨便挑幾個問問就讓他們進城了。
趁著排隊，方鈺敏拿出煨紅薯和水給小明吃，她自己也吃了一個，這樣一會就不耽擱時間買東西了。
輪到方鈺敏和小明時，那兩個官兵的眼睛在方鈺敏臉上身上停留了一會，又看看她拉著的小蘿蔔頭小明，就揮手讓他們過了。
等所有人都過了城，貴叔他們就吩咐大家如果想用他們牛車騾車帶東西回去的話，就得在未時之前回來這裡集合，然後一起回去。
方鈺敏板著手指算了一番，未時即是下午一點到三點，也就是說她們必須下午三點前要回到這裡了．現在大約是上午十點多吧，嗯，時間還夠。
於是方鈺敏馬上就跟貴叔報備先佔車位了：“貴叔，我就帶小明四處看看，買點布和肉，一會回來這裡坐你的車回去．” “行啊，可別誤時了．” “是，謝謝貴叔。
” “春花嬸子，你去擺賣吧，我帶小明走走，一會見。
” “行，你們去吧。
” 方鈺敏拉著小明到偏僻處，倒了竹筒里的水濕了布巾，給自己和小明都擦了臉又擦乾淨手。
然後她伸手攏了攏頭髮，拍拍身上的灰塵又扯扯衣服弄整齊了，又給小明也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拉著他的手慢慢往東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