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的回憶,被陸漁伸過來的手打斷:“宋習墨,我要看看你被燙到的地方!”
說著她就要拉開他的衣服拉鏈,宋習墨一把握住陸漁的手,看著她真摯又擔心的樣子,一時竟不知先說什麼。
陸漁表示看不到決不罷休。
僵持半晌,宋習墨說:“聽話。”
陸某人當即被那溫柔的語氣和表情迷惑得有點蒙。
緊接著宋習墨問:“渴不渴?”
話題就這樣被轉移,陸漁點頭,“有點。”
宋習墨居然去買了鮮榨果汁給她,陸漁頓時覺得自己挑男人的眼光果然毒辣。
比起最初冷冰冰的態度,宋習墨逐漸變得柔軟了許多,她不知到底是自己做的哪件事或者說的哪句話觸動到他,這次從加拿大回國,她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不過這種思考只持續到上飛機后的二十分鐘。
宋習墨看了眼旁邊睡得昏天黑地的某人,探過身去,輕輕把她臉上歪掉的眼罩撥正。
下飛機時是下午一點。
不同於飛加拿大落地時的興奮,回國落地時陸漁昏昏沉沉,臉上還有眼罩帶子的印子。她妝也沒化,素著一張臉,戴著頂鴨舌帽,幽靈一樣在旁邊等宋習墨取行李。
宋習墨也是頭一回遇到陸漁這種,不知道到底是睡多了還是睡少了,總之看起來不太正常。他也任由著陸漁幾乎半靠著他走路,還要時不時叫她看著腳下。
他們一出來就看見了外面等著的人。
儘管陸漁睡蒙了,看起來不人不鬼的,不過作為親爹,陸既平還是一眼認出了她。看見她粘著靠著的人,陸既平眉毛微微一抬。
宋家這兩兄弟怎麼回事?
相親的是一個,陪著陸漁瞎玩的怎麼是另一個?
宋習墨看見陸既平和鄭朝,推著行李走了過去,“陸叔叔。”
陸漁艱難地抬起頭:“爸?我爸來了?在哪?”
陸既平看她那個樣子就嫌棄得撇嘴,“在哪,在你眼睛上!”
語氣是凶,可握在女兒胳膊上的手卻輕柔,他把陸漁拉過來:“你是不是在飛機上喝酒了?女孩子家家的,不學一點好。”
“叔叔,”宋習墨插話,認真地說:“她沒有喝酒。”
“哦?哦好。”陸既平上下打量了宋習墨,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瞧著是個靠譜的。
此時鄭朝已經拿過了陸漁的行李箱等候在一旁。
“小宋,在國外辛苦你照顧陸漁了啊。”陸既平看看四周,“怎麼司機還沒到?”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那怎麼行。來,叔叔順道送你,又不是外人。”
陸既平話音剛落,宋習墨面前的行李車就已經被鄭朝接過去。
路上陸漁又睡過去了,陸既平閑著沒事跟宋習墨聊了幾句,才知道是他先去的加拿大,陸漁才是後去的那個。
陸既平回頭看了眼女兒,又回過來看了眼宋習墨。作為很辣的老薑,陸既平看出點微妙的苗頭。難怪陸漁忽然就跑去了加拿大,還說什麼散心,半個字都不提跟這小子在一起。
陸既平打量了宋習墨。
男人的體態,間接體現了精神氣和體力。長途飛機下來,又坐了這麼久的車,宋習墨一直脊背筆直,不曾松垮半分,更沒有一絲疲態。跟陸既平這種長輩說話,眼神沒有絲毫閃躲,邏輯清晰,句句簡潔不啰嗦。
碰到尖銳的問題,比如關於溫安齡、比如關於宋家公司、比如關於他和陸漁在一起都做了什麼,宋習墨神色不變,能說的實話實說,不能說的不多透露半個字。
陸既平越看越覺得不錯。
宋予寒固然也很不錯,更重要的是將來宋家是他當家。這是好處,也是壞處。像宋予寒這種不到叄十,有錢有顏有手段的男人,不會只有一個女人。
宋習墨,顯然跟他大哥不同。
到了宋家下車時,陸既平語氣又熱絡了幾分,“小宋,有空常來家裡玩。”
這句話看似尋常,卻又感覺另有深意,宋習墨頓了兩秒,應道:“好。”
*
陸漁真正清醒過來時,是晚上九點。這一覺睡得她頭都疼了。她揉著腦袋坐在床上,回憶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她和宋習墨下了飛機,然後老爸來接,他們又上了車。宋習墨上沒上?好像上了,她聽見他說話來著。那什麼時候下的車?她全然想不起來。
陸漁從床頭拿了手機,給宋習墨發了條微信:宋習墨,你在幹嘛呀。
那邊很快回復:準備睡覺。
行吧。陸漁習慣了兩人如此沒有默契,一個剛睡醒想聊聊天,另一個卻是正準備睡。不過宋習墨能撐到現在才睡也是厲害,估計就是為了快速倒時差。
對自己夠狠的。
陸漁便不打擾他睡覺:那晚安嘍。
那邊回得迅速:嗯。
陸漁把手機扔到一邊,又躺回床上。這下可好,無比清醒,今晚要怎麼打發過去?
殊不知,此時那邊的宋習墨並沒有放下手機睡覺。他看著自己發出去的那個“嗯”字,莫名又想到陸漁那晚醉醺醺又傷心的質問。
宋習墨,你跟我聊天的時候為什麼總是那麼敷衍?你多打幾個字,你給我發個表情包是不是手指頭會斷?
而今晚,他又發了個“嗯”過去。
她現在是什麼表情,是不是又生氣了?或者……很難過?
他神情凝重地划著手機屏幕。
“叮咚——”
陸漁偏頭,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條微信。
她拿過來點開一看,蹭地從床上坐起來。
她反覆看了好幾遍,又使勁眨了好幾次眼睛,才終於確信——宋習墨給她發了個表情包。
一隻胖胖的小兔子,晃著圓咚咚的屁股,趴在月亮上說晚安。
陸漁怔了幾秒,想到宋習墨一臉認真地找表情包的樣子,她抱著手機倒在床上笑到肚子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