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灰熊鎮到羅賓遜商業街還有段車程,陸漁和宋習墨坐在他租的那輛SUV後座。她眼尖地看見宋習墨要定酒店,立馬說:“哎呀你別訂了,我剛才都定好了。咱倆一起。”
宋習墨看她一眼,“訂的哪裡?”
“香格里拉,離羅賓遜就一個街區,可近了。”
陸漁怕他拒絕,又添了一句:“我回去的時候把賬單發你,你別忘記給錢,可貴了呢。”
宋習墨果然點頭,“好。”
車停在酒店門口,酒店方已經等候在外面,專人接過陸漁和宋習墨的箱子說會送到房間去,還問陸漁是否需要先用餐。陸漁擺擺手,拉著宋習墨就逛街去了。
逛街這件事,對宋習墨來說是繼吃小燒烤,以及操場散步之後,第叄個浪費時間的項目。他沒有陪女性逛過街,這回才知道,所謂逛街就是毫無章法地把所有奢侈品店全都逛一遍,買東西的時候,總是在好幾個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東西里糾結,糾結半天最後全買了。
那些東西究竟有多大區別反正他沒看出來,更不懂既然全部都要買,前面又為什麼要糾結那麼久。
直到車的後座都被放滿,又吃過了晚餐,宋習墨覺得總該結束了,於是說回酒店。誰知陸漁搖頭,眼巴巴地望著他:“我還沒玩逛夠呢。”
下一個地址,是斯坦利城市公園。
由於當地司機早就到了下班時間,這回是宋習墨親自開車,冬天路上還有積雪,他開得不快。
陸漁按下車窗,感受著雖然冷卻隱隱帶著乾淨味道的風吹在臉上,她閉著眼睛,唇角勾起。
身邊忽然安靜下來,開車的人反而有些不習慣。他看了她一眼,陸漁沒有發現。
宋習墨把車窗調高了一點。
陸漁這時睜開眼睛:“怎麼啦宋習墨,你是不是冷?”
“會感冒的。”他看著前面的路。
“哦……你又在擔心我嘛。”陸漁索性把窗關上,側著身子笑眯眯地看著他:“宋習墨,這算我們第二次約會了吧,你也不表示表示?”
約會?第二次?
宋習墨問:“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陸漁睜大了眼睛:“你這就忘了?!”
宋習墨當然不是忘了,是根本不知道哪一次見面被莫名其妙地算作了約會。
他平靜的表情上,覆著一層看得見瞧得出的茫然。
陸漁這就有點不高興了:“當然是吃小燒烤然後校園散步的那次了,你還給我買冰激凌了,全忘了嗎?”
“沒有。”宋習墨立刻回答。
那天是他記憶深刻的一天,因為他用五個小時幹了兩件沒什麼意義的事。可是,這個就叫約會?跟他以為的……不太一樣。
似乎有點過於隨意了。沒有提前幾天約好時間地點,也沒有特意為約會選衣服訂餐廳,連說的話也尋常得不能再尋常,沒有包含半分曖昧的意味。
最重要的是,約會應該是確定了關係的男女做的事。
他跟陸漁……算哪門子的約會?
而今天,他們也一樣沒有約好,只會忽然之間見了面,然後他就被拉著陪她逛街,全程都是她說去哪就去哪,她要幹什麼就幹什麼,他充其量算個司機。
這就成了第二次約會?
宋習墨覺得,這種邏輯過於草率。
“沒有忘記你幹嘛這樣問,難道你覺得那不算約會?哦也對,我想起來了。”陸漁本來挺氣憤的,沒出幾秒鐘又想開了,引得宋習墨看過來。
陸漁雙手抱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宋習墨,“之前說過的嘛,大學必備四件套——逃一次課、校園戀愛、夜不歸宿、大醉一場,你只佔了個夜不歸宿。”
宋習墨怔了下,收回視線。接下來的話陸漁不說,他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所以你不知道校園戀愛要幹嘛對吧?那我可跟你說了,別說在操場散散步,那早上一起早起去食堂吃早飯,然後坐在一起上課,再一起去圖書館自習,這可都算約會。將來回想起來,多純潔多有紀念意義啊,肯定一輩子都忘不掉。”
她越說越來勁,宋習墨本來安靜地聽著,聽著聽著冷不丁就插了句:“這些你都做過?”
陸漁眸中一亮,“什麼意思,你問這個幹什麼?”
宋習墨抿抿唇,“沒什麼,隨口一問。”
陸漁自顧自地下了結論:“好了,宋習墨,你喜歡上我了。”
車恰好到了可以停車的地方,陸漁撂下這麼一句就不繼續說了,反而還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結果就被宋習墨握住了胳膊。
她回過頭,眨巴著大眼睛,像是在問:您有什麼事?
宋習墨想知道她這個荒謬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具體用了什麼樣的天方夜譚般的邏輯。他好奇,卻沒能問出口。
見陸漁一臉不正經,他鬆開手。陸漁卻沒下車。
“嘖嘖,宋習墨,你是好奇我為什麼會這麼說對吧?”
陸漁湊近,“這就是原因啊。你好奇我了,好奇我的以前,還好奇我說的話,好奇我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對不對?可你之前就不這樣,你之前就差把不耐煩叄個字寫臉上了。”
宋習墨看著她那張得逞的臉,沉默兩秒說:“果然是說不通的邏輯。”
說完他下車把車門關上。
陸漁看著車外那道高大的背影,挑了挑眉,權當他的話都是託詞,也跟著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