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才急急地去找我的拖鞋。
夏鷗是個乖女孩,說菜淡了會去放鹽;說人累了會給你捶背。
只是永遠不聲不響。
她這點不發聲響的“優點”也表現在床上,這是我一直無法忍受也是她唯一不聽話的地方。
“夏鷗你別咬著純,乖些,放輕鬆!”誘導她“……”還是不發聲,一臉麻木。
常常搞得我差點要陽痿有時工作多了,在計算機前坐得腦子一亂,看一眼她就靜下來了。
我在時,她永遠像個清靜的鳥兒般依在身邊,我猜想她坐在我左右就等著我和她對視,因為每當我看她時,她都在靜靜的看著我。
那目光從她美麗安靜的眼睛中流出,不攙雜任何慾望,神奇的是我會像欣賞一副風景般冷靜下來。
有時我錯以為我們的婚後十年的夫妻。
但我很清楚我不會喜歡她的,因為她是個妓女。
對於做妓女這份職業,我本人不鄙視也不尊重。
卻是絕對不會加以感情。
我看到夏鷗笑得最多的時候是在她過生日那天。
頭天晚上我在計算機前整理一分文件,夏鷗洗了碗,就推了張椅子過來挨著我。
前幾天給她買了件白色居家裙,這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禮物,當她接過這很普通的裙子時,就笑了,只抿了抿嘴,但滿眼的笑意。
然後她就時常穿,感覺像一朵純白的棉花一樣在屋裡飄來飄去。
看上去比以前更女人。
我早說過她有嫵媚的潛力。
那時她就穿著那裙子,離我的距離剛好能讓我聞到她身上的女人香,若有似無。
我發現我無法認真工作了,回頭瞪了她一眼,本來滿眼的責備,卻對上那雙含笑的眸子。
夏鷗在笑,我突然覺得滿屋是春天,花草爛漫。
怒意全無。
“你在笑嗎夏鷗?” “恩!”她答,還孩子氣的點頭,可愛至極。
“呵呵,這可奇了,說說看,你開心個啥。
” “明天我就可以結婚了。
”她說。
明天她可以結婚?這是什麼意思?夏鷗說話永遠那麼不清不楚。
“明天我滿20.”她輕輕的說,笑,我又可以感覺到,那偶爾一笑的動人。
我不想接著她的話題說下去,你會想和一個20歲的妓女談婚嫁嗎? “恩,那好啊,總算長大了。
夏鷗你說,想要什麼禮物。
”女人那麼一眼期盼的告訴你她過生了,大概都有這層意思。
夏鷗是個直接而現實的女人。
“我要,你就給嗎?” 我吃驚的望著這個提出疑問的女人,她那水晶般的眸子正毫無遺漏地展示著她孩童般的無邪。
“不會,要看你的心有多大了。
畢竟我還在為別個打工。
不可能給你個房子啊車子啊什麼的,”我想了想,結合她之前的話題,猛的覺得可笑——她不會是想要我娶她吧?“當然,更不可能對你有什麼遙遠是承諾……” “我要你明天陪我去見一個人,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從她嘴裡滑出,且字字清晰。
我在考慮中,我不能猜到她有什麼企圖。
她是我最不能懂的一個女人。
“你明天剛好不上班。
” 連這也算好了,看來她是準備很久了。
我防備的看著“去見誰?” “我母親。
” 第二天,我像真的要去見丈母娘大人般穿戴得整整齊齊,白襯衫,鑲金邊的領帶,由夏鷗親自燙得平整的名貴西裝,一塵不染的皮鞋——“我母親,很會生活。
”全為夏鷗的這提醒。
夏鷗也穿得很漂亮,舉手抬足間儘是青春的流瀉。
我倆像一對金童玉女般坐上車,一時間引來目光陣陣。
當我開著車,目光偶爾滑過身邊的夏鷗時,她正在望向窗外,沒多說一句話,靜靜的把美麗倒影在我眼角。
我又開始產生幻覺了,以為這是我要帶回家的新娘。
我本想無奈地嘆口氣,卻不想竟是傾瀉了滿足。
大概開了30分鐘左右,到了。
原來夏鷗家並不貧窮,至少她媽住的花園小區是我對父母給不上的。
我忘了夏鷗一眼,更加覺得這個叫夏鷗的妓女不可思議。
最可笑的是,在夏鷗按了16樓門鈴那一剎那,我居然莫名其妙的出了身汗。
以前不是沒見過女朋友家長,活到快30了,我分析不清楚為什麼這次假冒的護花使者身份讓我激動而緊張。
門開了。
“呀,寶寶回來了!快讓媽媽看看,喲瘦了好多!寶寶上次讓你帶的鑰匙呢?怎麼每次都叫媽來給你開門呢?呵呵,寶寶在學校還好吧?” 我就立在門口,睜睜的看著那個當門一開立馬擁住夏鷗的女人,一邊喋喋不休的嘮叨,一邊幫女人提過手上的包。
偶夏鷗依偎在她懷裡,只笑不語,笑是我從來看不見的那種,帶著嬌憨的甜美,半親溺半撒嬌,永遠膩個不夠。
那女人叫夏鷗寶寶,她只是個普通的母親,讓女兒在懷裡昵語。
我眼眶濕潤了,我有點無力了,夏鷗是個妓女。
說不出什麼感覺,當你看見一個萬人廉恥的妓女,在她家人前親熱時……或者全天下,就只有她母親會那樣對她了。
那個叫夏鷗寶寶的婦女,看上去不過40左右,風韻十足,但很蒼白,也是瘦。
此刻多了股母親特有的慈祥。
我像夏鷗的眼睛完全會遺傳她媽,媚。
只是夏鷗的眸子里放了種讓人鬆懈的天真,比她母親更厲害。
“好了媽,還有客人呢。
”夏鷗這才把我拉進去。
“這是小斌。
” 那婦女這才注意到我,馬上用一直戒備的目光看著我。
“伯母您好!我叫何念斌。
”像個紳士一般,連忙對她鞠了一躬,帶著一背生怕不受寵的寒意。
“哦哦……好,小斌啊。
”她又把目光轉向夏鷗,“他是……” “媽,他是我男朋友。
”說得跟真的一樣。
“男朋友?”那種不放心的眼神掃得我極為不爽。
“是啊媽,他已經向我求婚了。
等我畢業我們就訂婚。
”夏鷗說,輕笑。
我猶如當頭一棒。
訂婚?和夏鷗?想想都是罪。
“啊!訂婚了?”她母親的眼神一下子對我有了從未有過的和善,馬上變得有了我所熟悉的,常常在我親媽眼力找得到的慈愛。
“恩……哦,是……是啊,我很喜歡你們家夏鷗。
”面對這位慈母,我真不好說什麼。
在心裡盤算著回家怎麼好好收拾夏鷗,嘴上支吾的應著。
“啊,真好!恩!!真是好!哦哦,快進來屋裡坐!!”她溫柔的拉我進屋,然後馬上就開始忙起來。
端水果,倒茶拿飲料和啤酒……恨不得把家裡能吃的都搬了出來。
“夏鷗!”她頗為嚴厲的叫女兒“你怎麼還愣在那兒傻笑?還不快給小斌削個蘋果!真是的,這麼大了……唉,女兒大了,長大了……總算……”然後一邊念著,一邊進了廚房。
我見“丈母娘”忙去了,馬上換過一種臉色,正想嚴厲的呵斥夏鷗,這種話怎麼能對老人亂說。
但是當我轉過身時,看見夏鷗在削蘋果,而且一滴晶瑩的淚就從她眼力滑出。
夏鷗一般是不哭的。
我一共看見她哭過三次,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她母親過世,第三次就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