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賢洗過澡去辦公室,一出電梯,柯蕊拄著拐杖跳過來。
“老闆,京州新聞今早在官微上發了一段採訪視頻,是夫人,已經上熱搜了。”
“小心。”英賢先扶她一把,然後才接過手機看。
視頻中,杜月略顯凝重,似乎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十分難為情:“本來家醜不可外揚,我也不想把事情搞成這樣。”
一個不露臉的記者幫她問:“杜夫人,您說蔣董事長是在神志不清的狀況下被哄騙轉讓了股份,是嗎?”
杜悅:“是的。”
“能請您具體敘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嗎。”
兩人一問一答,配合默契,大意就是她蔣英賢趁父親重病意識模糊,半脅迫半裝乖的強迫蔣震提前分配遺產,並將蔣氏旗下最核心兩家公司據為己有,留給其他人的都是些不那麼賺錢的產業。
杜悅說起她是如何“迫害”自己年邁體衰的父親時,繪聲繪色得彷彿親眼所見。可若杜悅當時在場,為什麼不阻止她呢?又為什麼要等到半年之後舊事重提呢?
仔細一想,破綻百出,然而這段採訪極大滿足了看客的獵奇心理,因此事實與否並不重要。最為關鍵的是,採訪是在蔣家老宅進行的,蔣震本人雖未露面,但這拍攝地點足以說明他對杜悅的行為知情且默許。
如果英賢此前沒有那麼高調,那麼這則採訪可能還不會引起這麼多關注。
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柯蕊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董事長自家內訌,公關部都不敢插手。
相比她凄風苦雨,英賢顯得很平靜,甚至在看到視頻最後時,溢出零星笑意。
許俏說過,杜悅趁自己不在家,帶著律師上門,希望蔣震告她。現在看來,蔣震恐怕沒答應,杜悅這才退而求其次的訴諸媒體。而蔣震之所以默許杜悅來這一套,明顯是不想真的鬧大,更多是借杜悅之手敲打敲打她,試試她反應罷了。
新聞看似聲勢浩大,實則只要蔣震露面說句“都是誤會”就能輕輕揭過。
澄清還是不澄清,又什麼時候澄清,全看她表現是否夠乖。
這是所有掌權者的通病,絕不肯輕易放權,即便手上放了,心裡也放不下。
英賢要用的恰恰就是這種心理。
“老闆?”柯蕊被她笑容弄糊塗。
英賢扶她:“進辦公室說。”
*
進入辦公室,英賢先問:“腿怎麼樣了?”
柯蕊老實答:“好多了,醫生說下個周就能落地走路了。”
英賢點點頭,垂眸思索片刻,抬眼看她:“柯蕊,我能信任你么?”
她神色很淡,語氣也輕,卻給人一種密不透風的壓迫感。
柯蕊頭皮一緊,想了想,說:“老闆,我一畢業就被您招到身邊,當時同學都說我走了狗屎運,我自己也這麼認為,所以我真的特別珍惜這個機會。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聽上去更真誠,但是,我覺得像您這麼聰明的人,肯定能看出來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英賢失笑:“我看你挺會拍馬屁。”
柯蕊怔了怔,也抿出不好意思的笑。
笑過之後,英賢正色:“柯蕊,我需要你找個狗仔跟拍我。”
柯蕊愣愣問:“拍什麼?”
“我和許俏。”
什麼?
柯蕊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對面女人又說:“還有,你幫我以私人名義聯繫一下京州商業銀行江北分行的行長,我打算繼續普雷那個項目。”
“老闆?”柯蕊大驚,“弗蘭克不是說——”
“我知道。”英賢打斷她,“照我說的做吧。”
普雷文化是一家市值150億的A股上市公司,業務涵蓋影視製作、遊戲代理與在線閱讀等。早在蔣震中風之前,英賢便得到消息說普雷有意以43.6億轉讓28%的股份,如若成功,不僅可以填補蔣氏在此領域的空白,蔣氏也將成為普雷的實際控制人。
然而英賢從弗蘭克口中得知,除蔣氏之外,還有一家香港公司對普雷的興趣極大,甚至可以說是勢在必得。弗蘭克之所以特意提醒,是因為這家公司的股東中有一個名為“天宏禧躍”的投資公司,而天宏禧躍的最大股東又是另外一家投資公司,層層扒皮下去,可以追蹤到一個名為柳石的人。
柳石很神秘,公開資料少之又少,但有傳言說他與現任某位柳姓常委是直系親屬關係。
有些傳言,再真也只能是傳言,弗蘭克點到為止。
而這位柳常委在高升之前,就曾擔任過京州商業銀行的總行長。
考慮到沉平,英賢最終決定放棄普雷。對方既然對普雷這麼感興趣,她沒必要淌渾水,不如賣個人情,方便日後相見。
但是現在……
英賢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俯瞰樓下車水馬龍。
希望不用走到那一步。
*
幾天後,一篇名為“豪門心機名媛”的八卦文章突然在微博流傳開來。一切的起源是某知名狗仔拍到了英賢與許俏有說有笑逛街買包的照片。許俏的身份很快就被扒了出來,一個小護工怎麼可能穿得起全套el,又怎麼可能讓蔣家叄小姐青睞有加。
將女朋友與老婆安置於同一屋檐下,蔣震的魔幻操作足以驚掉不少人下巴,更魔幻的是,蔣叄小姐為了討父親歡心,竟然與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小叄姊妹情深。
結合前幾日杜悅的公開控訴,一場豪門恩怨在不少人腦中成型。英賢作為既得利益者,自然是心機深沉、腹黑蛇蠍的那個。
更有人提出,護工小叄說不定就是蔣叄小姐找來魅惑蔣震的,不然蔣震為什麼舍了更成熟的長子不用,反而重用一個年輕的女兒?
不合理,太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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