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松呢?」應風色警省四顧。
「那人……是顧挽松?」少年倒抽了口涼氣,背倚院牆,似有些腿軟。
「他……他回房去了,應是信了我。
那人是顧挽松?埋皇劍冢顧挽松?他怎麼會在這個鬼地方?這兒……真是白城山?」應風色閉口不答,臉色有些難看。
何潮色引出顧挽松后,推說同行之人不見蹤影,梨花帶雨的一通瞎嚎,顧挽松便未深究,賞了二土文錢,打發他走。
先前鹿希色尾隨應風色進屋不久,顧挽松匆匆而回。
何潮色無從示警,見替大人物提燈照路的院生尚未走遠,銜尾追去,沒費什麼工夫便制住他,衣服、燈籠、竹梆等,皆是由此而來。
「你小子不容易啊。
」應風色揉頭捏臉一陣讚賞,又替他理好衣襟,弄得少年有些飄飄然,紅著臉道:「有……有這麼厲害嗎?嘿嘿嘿。
」陡被拎起左臂,應風色「喀答」地翻開筒蓋,笑道:「瞧羽羊神有沒給你獎勵。
」何潮色有點懵。
「咦,龍大方說那羽羊神是騙人的呀,哪有什麼神?」應風色點頭道:「那師姊給你獎勵好了。
要什麼都給,怕你不開口!」將少年連轉幾圈,神不知鬼不覺從他襟里收回偷塞的綉卷,這才推給了鹿希色,見她以目光相詢,悄然搖頭。
即使懷揣綉卷,何潮色的血衣輪仍沒有任何變化。
看來不是轉移綉卷,就能得到成就。
地址發布頁4F4F4F,C0M地址發布頁4F4F4F,C0M地址發布頁4F4F4F,C0M\u5730\u5740\u767c\u5e03\u9801\uff14\uff26\uff14\uff26\uff14\uff26\uff0c\uff23\uff10\uff2d若應風色未先喊「咱倆平分」,鹿希色該是同樣的結果。
另一方面,成就的計算不會因參與之人變多而分薄。
綉卷雖只一個,但應鹿二人的血衣輪都得到前進一個序位的獎勵,並未因此拆分,也可能是計數上沒有折半的設置。
這兩項情報儘管還看不出用途,指不定是之後求存保全的關鍵。
按窗檯捲軸所載,設置陣儀的方法出乎意料簡單。
老槐周遭有九塊石磚,底部刻有符籙,掘起翻面,放回原處即可,毋須排布希么陣式,唯一的要求就是得照順序,一塊接一塊地翻,一旦亂套無法重來,解令即告失敗。
只消別驚動顧挽松,這簡直跟小孩掘沙坑沒兩樣,兒戲到透著一股假。
而老人返屋后,始終未點燈燭,屋內一片悄靜靜的黑;顧挽松總不能對窗望月喝上整晚冷茶,褪靴就寢毋寧是更合理的推斷。
應風色迅速分配了工作:三人輪流,其二開挖,一人盯著屋內當斥候,挖松九塊石磚,再依序翻轉。
鹿希色與何潮色都沒有意見。
師兄師姊先出氣力,小師弟則負責頭一班監視。
實際動手之後,才深刻體會到任務的滿滿惡意:問心齋庭院里的鋪石磚,是尺半見方的統一規格,以常見的錯置交丁之法鋪設,而非是棋盤格式,磚隙不及小指寬,算是工法紮實,並未偷斤減兩,卻苦了要掘開的三人小組。
指頭伸不進去,連挖都沒法挖。
應風色弄了半天只得滿頭大汗,咬牙取下運日筒,「嚓!」一聲扭出錐刃,鹿希色狠狠白他一眼,低聲哼笑:「這個實驗挺要緊的。
挖斷刃尖,看羽羊神怎麼殺你。
」應風色豈有不知?悻悻收刃,本想學女郎用鳥喙狀的手背甲慢慢摳挖,目光卻停在運日筒末端的銅色環上。
精鋼打造的筒身一前一後嵌了兩枚銅環,轉動前環可伸出錐刃,難道后環僅是裝飾之用?應風色試著旋扭,但后環與前環不同,只能轉動一小格,運日筒上也沒什麼變化。
青年靈光驟閃,轉完后環再轉前環,原本彈出錐尖的狹口嚓的一聲,伸出一截形似月桃葉、又像獨鈷金剛杵的厚背尖鏟,拿來掘縫也不怕斷折。
何潮色差點叫出聲,慌忙掩口,眼中閃著既雀躍又佩服的光芒;鹿希色瞥他一眼,就差沒說「瞧你得瑟的」,依樣畫葫蘆地扭出尖鏟,埋頭工作。
便有稱手工具輔助,也足足挖了三刻有餘,才掘松九塊石磚,何潮色正好輪到最後一塊,應風色與他幫手,鹿希色則持捲軸,確認翻轉的順序。
應風色見她並未展開紙面,皺眉道:「行百里者半九土,別這麼託大罷?」女郎面無表情,轉扇般把玩了捲軸一陣,以軸尖兒輕敲額角。
「我過目不忘。
」見應風色面色沉落,是鐵了心不依不饒了,嘖的一彈舌,粗手粗腳地打開捲軸。
「這樣行不?西邊欄杆數過來的第五塊。
對,就是你頭個下手挖的那塊,沒把握的話問問自己的心。
或吃點銀杏。
」石磚背面的凋刻風格古樸,看不出是什麼陣符,但應風色於此道僅知皮毛,沒敢貿然評斷,與何潮色一人一塊迅速翻置。
揭到第九塊時,何潮色忽驚呼一聲石磚脫手,好在應風色及時接住,差點沒抑住怒火,低聲斥喝:「你做什麼!」何潮色一跤坐倒,指著無磚處顫道:「師兄,有……有……」無法形容所見之物。
底下應是夯平的土地,至多留有符篆的印痕,前面八塊俱是如此。
而最後一塊磚底赫然枵空,用角木釘出梁椽一樣的支架,支撐石磚,竟是地底墓穴的工法。
因磚厚近於兩寸,踩踏其上也不會發出空洞響聲,再加上三人無不是放輕了手腳,以免驚動顧挽松,竟未發覺有異。
尺半見方的孔洞內,露出一名閉目仰躺的男子,肩胸以下被石磚所覆,但襟領形制與何潮色所著如出一轍,顯是劍冢的院生。
應風色想起一事,面色微變,倒轉石磚便要蓋回。
「等……等一下!」何潮色如夢初醒,螫屁股似的彈起,雙手攀住師兄,遲疑之中又有些難以置信。
「不……不是該先看他……看看這人,還有沒有……有沒有氣么?我等陽山之人,伏……伏那個……平……那個……」被師兄嚴峻的面色壓得縮頸低頭,難再據理,但年輕的臉上並沒有真正服氣。
鹿希色敲敲臂甲。
「剩不到半個時辰了,萬一別組需要幫忙,時間會太緊迫……而且你怎知不是死屍?放回去,至多走之前留字條,讓別人救。
」連師姊都這樣說了,何潮色也沒法再堅持,只得訥訥鬆手。
應風色暗提真氣,石磚對準缺口,突然間塋穴里的那人微微一顫,直著脖子大聲啤吟,睜開一雙血絲密布的怪眼,便欲掙起。
應風色手裡搬著沉重的鋪石磚,差點失手摔了,踉蹌幾步趕緊立穩。
鹿希色緊盯著屋內,回臂低喝:「別讓他鬧,先點了穴道!」何潮色胡亂落指,卻怎麼戳也制不住他,差點給咬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