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下公車都會經過那放照燒雞腿的變電箱。
他不會特別去注意。
這日他一如往常經過,看見左前方的水溝旁,有團咖啡色的不明物體。
他以為是野狗的糞便,卻在避開時,聞到一股日式照燒醬的香氣。他想起那天的照燒雞腿,瞄那不明物一眼,果然發現它不是糞便,而是和那日相似的肉塊。
到底是誰一直亂丟照燒雞腿?
他疑惑不已,憶起電線杆上的告示,忽然瞭解什麼,上前把雞腿踢入水溝中。
期中考將近,方毅把零碎時間也拿來讀書,他袒胸露背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將書置於一旁課桌算物理。周予銘如常發出進食的聲音,吵得方毅思路混亂。
自從上次腸胃不適康復后,周予銘的食量更大,吃將近半個鐘頭,說他只有五分飽。
「你吃東西小聲一點,我在算物理。」
「學長好認真。」
「快段考了。」
「我段考都不讀書的。」
「通常說這種話的人,都會考很好。」
「沒有,我都考八十幾分。」
「還不錯。」沒想到這個英文單字考零分的人,平均能八十幾分。
「我說總分。」
方毅已經懶得吐槽。
「那你還不念書。」
「我好懶惰。」
周予銘忽然鑽進方毅和桌子之間的空隙,咬一口方毅的胸肌,方毅氣得擰他熊耳朵。
「誰准你咬前面的?」
「好吃!」
方毅又捏他兩下,但那東西完全不怕痛,於是方毅決定給予這滿腦子只有吃的黑東西一個適合他的懲罰。
「你這次段考平均要考及格,不然下次段考前,每餐都只能吃一隻手。」
周予銘聞言果然停止進食。「不可以,太難了,我連三十分都拿不到。」
「那你就要認真讀書。」方毅老奸巨猾地笑。
周予銘下脣越翹越高,眼汪汪問:「那考及格有獎勵嗎?」
「考及格是應該的,沒有。」
「賴皮!」他將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台電風扇,「那我要趁現在多吃一點。」直接把方毅胸口以上的肉全吞掉。
身體重新長完整,方毅腦袋空白了兩秒,再看物理題,已經忘記方才的思路。他立刻怒氣大升,穿回制服,氣罵:「貪心的傢伙,不準吃了。」
周予銘裝可憐。「我只是想要有更大的動力可以唸書,不是貪心。」
方毅氣得不想理他,新的解法閃過腦海,再次坐下算題目。但他沒有脫衣服,讓周予銘獨自坐在地上委屈。
「學長……我還餓。」
「學長……我還要吃。」
「學長……我不亂咬了,讓我再吃幾口。
「學長……」
「考及格的話,給你最嫩的部位。」
方毅轉頭看那坐在地上乞食的人類,已經恢復平時的和善,周予銘看著如此好說話的方毅愣幾秒,歡呼:「耶,學長人真好。」
「但前提是考及格,沒考及格,就兩個月吃手。」
「我會認真念書的。」他整個人撲到方毅身上,舌頭伸進方毅的制服領口,舔拭方毅側頸和肩膀的交接處。
方毅渾身酥麻,把他推走,口吃:「你、你做什麼?」
舔那地方,太親密。
「鹹鹹的,好吃。」周予銘一臉滿足地說,方毅的心跳瞬間從高鐵變成阿里山小火車,雙眼無神地撿起筆。
「哦,你開心就好。」
他還是投奔選修物理的懷抱好了。
從那日開始,周予銘像是吃了方毅的口水,吃肉時也在讀書。
他確實是吃了方毅的口水,連著他的頭一起吃。
搬來一張椅子,和方毅在地下室邊進食邊念書。方毅帶耳機隔絕周予銘的咀嚼聲,投入數學題。
「學長。」
周予銘拍拍方毅,想問他觀念。方毅第三下才反應過來,摘下耳機問:「怎麼了?」
「質量守恆是什麼?」
方毅信手拈來回覆:「就是在封閉系統中,質量不會因為時間改變。化學反應和物理反應前後,總質量不會增加或減少。」
周予銘腦袋高速運轉三秒,應:「聽不懂。」
方毅放下筆,因材施教:「假設你現在有一大塊肉,你把它拿去秤重,一百克。接著你把它切成六小塊,再全部一起拿去秤重,會是幾克?」
「一百克。」
「對,質量守恆就類似這樣,把分子中的原子拆開,重新組裝,還是會有一樣的質量。」
「哦。」周予銘點點頭,方毅認為他應該是聽懂了,質量守恆是國中的範圍,不難。
但周予銘最後說出一個顛倒是非的結論。
「我懂了,像學長不管被我吃掉多少肉,還是會恢復原來的體重,所以學長符合質量守恆,我不符合。」
周予銘說得頭頭是道,方毅為他的段考感到絕望。
你這人物理不可能及格了,等著吃兩個月的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