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宥媽媽,”老師很為難,盛家給學校捐了幾棟建築,校長要她多多照顧盛家小兒子,可是這打架鬥毆,她不能坐視不理,“第叄次了,前面兩次只是衝突,我幫著調節了一下,可這次,真的有些嚴重了。”
能不嚴重嗎?被打的男生滿臉血,叫了救護車來把他送到醫院,也不知道要住院幾天。
“我知道了,我會和對方父母好好交流,該有的賠償不會少,你不用擔心。”
一如既往,顧夢珂按著程序解決問題,對盛清宥沒有半句罵言,略微看他幾眼也就算了。
“媽媽,”盛清宥從後面追上來,升入初中的他身姿挺拔,在同齡人之中脫穎而出,“你不問我為什麼打人嗎?”
“重要嗎?”顧夢珂向初叄班級走去,半分眼神都不留給他,“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他是為了媽媽才打人的。
媽媽一人撐起盛家,外面風言風語不斷,學校里有好事的同學家長在同學之間散布謠言,今天那人在他面前胡言亂語,怒氣上頭他就動了手。
“你不生氣嗎?”他一路追問。
“習慣了,”她止住步伐,與他直視,“你也不是第一次讓我失望了。”
很委屈,盛清宥站在原地,想要辯解,可什麼都說不出來,眼淚都到眼邊,就差落下。
“你出生就沒了爸爸,我也忙,沒有人管你,所以你長成了這副模樣,我不怪你。”
從小到大,盛清宥都是作為盛家繼承人“培養”的,可是他太過胡鬧貪玩,小霸王之名遠揚,一想到未來要把公司交付於他,公司的董事都頭疼不已。
“算了,也彆氣了,”顧夢珂安撫他,“和我一起去看清珏吧。”
初叄在另一棟樓,樓下有成績榜,盛清珏的名字赫然掛在榜首,顧夢珂走過,停下看了幾秒,盛清宥在後,看見媽媽欣賞的眼光,很是落寞。
他也想像姐姐一般優秀,可長到現在,都沒人讓他自律,養成了一身的壞習慣,暴躁易怒,只在媽媽姐姐身邊,能有片刻的安寧。
一層一層上樓,顧夢珂想起來學校與幾個董事的對話。
“清宥他,還是不適合做這個繼承人。”
“可他是老爺子指定的,”顧夢珂和以往一樣維護兒子,“可能是現在太小了,不懂事,長大就好了。”
“可清珏和他差不了幾歲,這為人處事,怎麼就差了這麼多?”
“是啊是啊,這人吶,即使以後長大了,懂了一些道理,可是這骨子裡的頑劣,是改不了的。我們開公司的,最怕風險,繼承人的選擇,還是要慎重。”
幾位董事都是她在位后與她比較親近的,握在他們手中的股份也不少,都知道盛清宥的糟心事,早就看不慣他了。
他盛家想要兒子做繼承人,可他們不想啊,作為二世祖毀了家業的大有人在,他們不願承擔這個風險。
“老爺子的遺囑,重要也不重要,對他而言,最希望的還是這個公司能好,只要公司未來能好,掌權人何必一定是清宥呢?”
全在她謀划之中。
盛清珏正在和老師討論演講比賽的事,聽到媽媽來的消息有些意外,收拾好演講稿和老師告別才走出去。
一出來,就感受到弟弟炙熱的眼神,抬眼看他,怎麼是這副委屈的樣子?
“媽媽,”她先是喊了一聲顧夢珂,隨即指指他,“這是怎麼了?”
“和人打架,沒什麼大事,能解決。”
盛清珏走到他面前,仔仔細細看他,捏捏他臉:“沒受傷啊,怎麼這副模樣,打輸了?”
他搖頭。
“打贏了還委屈啊?”
總是這樣,盛清珏對他無限包容。
“就走了嗎?”同桌的男生問她,今日本來說好要一起留下自習的。
“嗯,”盛清珏背好書包,把資料遞給他,“你先看這個吧,有什麼問題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他把資料仔仔細細收好,微笑問她,“明天一起出去玩嗎?”
“好啊,”她也笑著看他,“時間地點發給我,明天見。”
少年意動,被在外的顧夢珂和盛清宥收入眼中。
“這是上次送她回家的那個男孩子嗎?”顧夢珂問盛清宥,特意加了一句,“兩人看起來挺登對啊。”
像是開明的母親,調侃女兒的青春歲月情竇初開。
而盛清宥握緊拳頭,憤怒更甚上午。
顧夢珂安排司機將他們接回家,自己則回到公司繼續工作。
剛進門,盛清宥黏著盛清珏,頭緊緊貼在她肩膀上,手還幫她提著書包,在她背後跟著她走。
“還生氣啊?”
“嗯。”他乾脆從背後抱著她,不讓她繼續走,書包也隨意扔在地上,等她哄他,和以前一樣。
而她這次掙開他的手,轉身過來,平靜地看著他:“我不可能哄你一輩子的,你要學著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也會累的。”
甩下這句話,她獨自上樓休息,留下他在原地,不知所措。
夜深,盛清珏從夢中驚醒,一隻手被人死死抱住,一看,果然是盛清宥在她睡后悄悄爬上了她床,在她身邊睡得香甜。
把他搖醒,他睡眼惺忪,見她側著身子盯她,意識清醒過來,向她撒嬌:“我錯了,姐姐。”
她一晚上沒理他,他煎熬了一晚上,焦躁不已,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學著以前,又悄悄爬上她床,靠在她身邊,總算有片刻的安寧。
“我會乖乖聽話,會懂事,”他伸長了脖子,在她臉上亂蹭,像一隻大狗狗,想討主人的歡心,“你別不要我。”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摸摸他的頭髮,讓他在她的安撫下沉靜下來,緩緩進入夢鄉。
“我只有你了。”
他的低吟,隨風飄散,在夜裡消失不見。
她是他的唯一,可他不是他的唯一,她所有對他的好,都是明碼標價,等待未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