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章裕早早下班,先回了家,洗頭髮然後做晚飯,特意到衣帽間把蔣筠上次買給他的那套新衣服拿出來換上,用僅有的幾個化妝品在臉上淡淡鋪了一層。隨後用保溫飯盒把兩人份的晚餐裝好,仔細套袋,這才出門,往蔣筠公司去。
“你今晚也回家嗎?”
討論完項目細節的陸彥不著急離開,看著電腦背後不停忙碌的蔣筠問。這幾天蔣筠都準時下班然後由章裕接她回家,陸彥和她的交際除卻工作竟是一片空白。
哪有這麼不受寵的小情人啊?
陸彥很是不滿,悶著生了幾天氣,然而蔣筠並沒有發現,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更不要說哄他了。
可是今天她主動說了要加班,總不能這次也回家吧,他滿懷希望地想著能與她親近一夜,卻在下一秒因她破防。
“回家,章裕等下過來送晚飯,晚點和他一起回去。”
“......”
這男人怎麼這麼黏人。不行,要想個辦法破壞他們!
“嗯?”看著他拿出兩副碗筷,她疑惑問,“你沒吃啊?”
“嗯,怕你餓太久,著急過來就沒吃了。”他把飯菜擺好,向她招手,示意她可以過來坐下吃飯了。
“你不會是想和我一起吃所以故意這樣吧?”
“猜對了,”他把筷子遞給她,深情望向她,“所以,下次不要明說出來。”
他對她,有很多小心思。蔣筠自是懂他,能看出大部分,有時喜歡得意地說出來,有時則默默收到心中品味,總而是情意綿綿、餘韻悠長。
兩人有說有笑,把今天遇到的事都給對方講述了一遍,慢吞吞進食,一眨眼就過去了半小時,最後是蔣筠腦中的deadline警鐘響起,這才不依不舍結束晚餐時間,投身工作。
章裕安靜地從辦公室里出去,外面人少,只有這次項目小組的幾個人在努力為獎金趕進度,沒見到陸彥,他收回尋找的視線,直接走到洗手間簡單沖洗一番弄髒的餐具。
收拾齊全,他往回走,卻在半路看見了等在一邊的陸彥。
又走幾步,進入陸彥視線範圍內,正要擦肩而過,隨即聽到一聲--“談談嗎”。
魚兒上鉤了。
陸彥沉默,與章裕遙遙相望,都耐著性子等對方開口,是在較勁。
手機震動,是蔣筠發來消息詢問章裕在哪,露出微笑,章裕找了借口回復,然後舉起手機示威似地對著陸彥說:“有事就說吧,小筠還在等我回去。”
“你最近,”他試探,不知道對面的人知情到何種地步,“好像沒有那麼忙了?”
“嗯,”章裕略有失望,這不是他想要的信息,思緒幾番,想引導陸彥說出一些特別的話,“家庭重要,工作可以擱淺,過去忙了太久,現在想慢下來多陪陪她了。”
“整日黏在一起,不會膩嗎?”壓抑情緒失敗,略帶幾分幽怨開口。
“不會啊,”章裕聽出了他語氣下掩藏的一絲嫉妒,已然明悟這個情敵的存在,眼神冷漠,笑他不知死活,“我和她是夫妻,在一起十年了,都是越來越愛的狀態,怎麼可能膩呢?”
“倒是你,聽說還沒談過,要我給你介紹嗎?”
陸彥臉一冷,不願回答,措辭幾番才憋出一句:“不勞煩你了,我想要的人,我自己去追。”
“也願你,能一直這樣自信,半路走散的夫妻情侶也不在少數,誰能走到最後尚未可知。”
漏了太多話,陸彥沒再想隱藏,反正蔣筠不在場,加上章裕未必知道他和她的情人關係,也許只是把他當成愛慕蔣筠的潛在情敵罷了,所以坦言這些並不礙事,相信章裕輕易不會在她面前談起,畢竟蔣筠和他關係匪淺,只是單純的愛慕並不會讓她和他關係破裂,這些權衡利弊相信章裕也十分了解。
又靜站了幾分鐘,兩人互甩眼刀,直到蔣筠催著章裕回來方才作罷。如果不是在公司,恐怕已經大打出手。
叄人一起等電梯,章裕一手為蔣筠提著包,一手與她十指緊扣,兩人貼在一起不斷說著悄悄話。陸彥這次倒是沒什麼反應,冷眼看著也就罷了。
電梯很快到達樓層,陸彥搶先一步上去,蔣筠二人不急不慢,等到電梯門關上,叄人都沉寂下來。
時間很短,不能做什麼,但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等到樓下,蔣筠臉色未變,和章裕一起走回車上,腰間還殘留著那人的指腹溫度。
“嘀嗒”一聲,打開手機,低眸一看,笑了。
--“姐姐?”
“你會喜歡別人嗎?”
情至濃處,被劈頭一問,從情慾牢籠中脫離,喘息幾聲,她主動直起身,跨坐在他身上,抱住他。
“怎麼這樣問?”
章裕也說不出,心中七上八下,安全感好像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現下無助地抱緊她,怕她離開。
“喜歡和愛不一樣,我有很多喜歡的moment,很多喜歡的朋友親人,但只有一個願意去愛的人。”
蔣筠雖然隨性,卻不願隨意,和章裕談戀愛結婚都是思考過後的結果。初中時對戀愛有了意識,一直讀到大學,期間她喜歡過的男生數不勝數,但都在了解之後失去興趣,發現他們本身並不是她幻想中的那樣,大部分都是幼稚下流做作不負責任,他們對她的喜歡都帶有不尊重的底色,把她當私有物當炫耀品,就是不當獨立的個體,或者說,他們喜歡的,是膚白貌美大長腿等一個又一個“女性特徵”,而不喜歡特定的她這個人。最終結果就是被她一個一個扔掉,反正她不收垃圾,誰愛收誰收。
直到碰見章裕,倖存者偏差也降臨在她身上,擁有了表裡如一的愛人,坦然相愛收穫幸福,然後他求婚,兩人決定以一種新的關係繼續戀愛。
“嗯,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開你的,就算你要推開我,我也不會放手。”
沒喝酒吧,蔣筠無奈地哄著他,比他那唯一一次醉酒還難哄,轉念一想,又怕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還有八個月。
不行,太長了,蔣筠和他一齊倒下,腦中只有一個念想--如何提前結束這段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