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身後突兀地響起一道沉冷的男聲。
白念蘇被嚇了一跳，小臉刷的發白，心臟怦怦跳得飛快。
她動了下冰冷僵硬的手指，惴惴不安地轉身。
沉淵就站在她身後，面無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她艱澀地咽了下唾沫，顫抖著聲音問：“這些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看到了么？”他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她愣愣地仰頭看他。
沉淵明明還是她記憶的模樣，但是氣質卻全然不同。
眼前這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肅殺的氣息，像是一個蟄伏在陰冷處的危險的蟒蛇，吐著猩紅的信子，發出瘮人的嘶嘶聲。
他越過她，目光掠過那佔了半面牆的東西。
“這事，得從幾十年前說起。我曾祖父那輩，是靠盜墓發家的。他們那一團伙，因為分贓不均，發生了些爭執。爭來搶去，我曾祖父殺了不少人。如你所見，血海深仇一直延續到了我這一代。”
“我曾祖父姓沉，可到了我爺爺那一代，就改姓蕭了。如報道所寫，我原名叫做蕭澈。”
“我爺爺跟你爺爺以前有點交情，還為我倆弄了個指腹為婚。所以，當我被人綁架，逃出來后，就去投奔你們白家了，還改名換姓，成了沉淵，一直在偷偷謀划著報仇的事。”
“我只差最後一步了……”
沉淵抬手撫摸那個空白框。
他一直背對著她，害怕從她眼裡看到恐懼、驚愕、不安等負面情緒。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他問。
白念蘇緊了緊握著水果刀刀把的手，“是。”
他默然。
“你殺了好多人。”她囁嚅著唇，還是沒把“殺人犯”這叄個字說出口。
“他們不過是罪有應得。”沉淵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這個人，是出了名的毒梟，於是我受政府雇傭，把他殺了。這個人，傳銷、強姦婦女、聚眾淫亂，在警方抓捕過程中，他失足跳樓，死了。這個人……”
他逐一數出他們的累累罪行，以及他們的凄慘下場，語氣森冷，像是冷漠無情的劊子手。
在說到第五個人時，白念蘇受不住了，低吼：“別說了！”
沉淵回頭看她。
她亦是與他對視，他眼中有癲狂瘋魔在暗涌，陌生得讓她懷疑他是另一個人。
她怕了，身體在細細顫抖，“沉淵……你現在像個瘋子，讓我覺得害怕。”
他眨了下眼，周身氣息逐漸溫和下來，“只差最後一個人了……蘇蘇，解決掉他，我就可以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地和你在一起了。”
可她無法接受。
沉淵輕手輕腳地靠近她，想抱著她，溫溫柔柔地哄一哄，可她卻不斷後退。
“他們的死，是咎由自取，我沒有直接動手要他們的命……蘇蘇，我是乾淨的。”
白念蘇拔掉套在水果刀上的刀鞘，鋒利的刀尖正對著他。
“你別過來……”她聲線發顫，因為害怕，雙腿都有些發軟了。
手上沾了血，一心謀划著如何置人於死地的人，怎麼可能幹凈呢？
她覺得他荒謬至極。
沉淵駐足，眸光閃爍，擔憂又低微地說：“蘇蘇，你別這樣……”
“我們結束吧。”白念蘇冷聲說道。
他一怔，恍惚聽到“咔嚓”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為什麼？”他平靜地問，可心裡早因她一句話，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所以之前一直在拒絕她的心意。
可是，當他真的陷在愛情的泥沼里，無法自拔的時候，偏偏被她無情地撕開了所有道貌岸然的偽裝。
她說，他們結束了，態度堅決又冷冽。
他慌了。
“我們，不結束，好不好？”沉淵問她。
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反而讓白念蘇感覺更加膽顫。
許是她小說影視劇看得多了，總覺得他此時的溫柔，略顯病態。
“不好，你……你放過我吧……我真的怕。”
她說話不自覺帶了點哽咽，握著刀，轉身就順著樓梯往上跑。
沉淵見狀，想邁開腿追上去。
白念蘇聽到動靜，尖叫著：“不要！不要過來！放了我吧……”
他動作一僵，頓在原地。
他愣愣地看著她消失在樓梯入口，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就在昨夜，他們還在同一張床上巫山雲雨。
他今天出門時，她還依依不捨地抱著他的腰，說想要一整天都掛在他身上呢。
怎麼他回來拿個文件的功夫，他一直怕被她發現的事，就這麼暴露了呢？
他明明有好好跟她解釋的，對她也向來很好，她為什麼要怕他？
他做錯了什麼？
她的愛，就是這樣嗎？
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