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自走過躬身之人的面前,秦堯玄並未入座,聲音比朝堂之上更冷一分:“當年南疆妖妃入宮,帶著一眾侍女小廝,除了花妃之外可還再有身孕?”
提起當年之事,太後面色很是蒼白,心虛地不敢抬頭:“哀家怎會知道?”
“太后莫要謙虛。當年因妖妃受寵,一行南疆侍女皆是被你以私名賜死。孤知道太后的手段……”
太后立刻尖叫起來生怕秦堯玄拿這事大做文章:“不過是水土不服紛紛染疾倒下,哀家擔心頑疾侵染後宮,這才命人將她們送到宮外院落醫治!”
“呵,是嗎。”
秦堯玄回過身,唇角的弧度滿是嘲弄,漆黑眼中竟還有一絲憐憫:“孤不是來問責的。孤只想知道,當年之事,做得可是乾淨?除了當時受寵的花妃,和被先帝囚養的南疆妖妃,一個活口沒留?”
“哀家說了……”
“孤要聽實話!”
一聲冷呵,眾人膝蓋發軟地跪下,多虧侍女攙著才勉強穩住身形。太后不敢再遮掩,只得垂頭小聲道:“是的,除了那兩人,包括小廝全死了。”
“屍體呢?”秦堯玄身邊的心腹急匆匆送來當年的記錄,他念道:“隨行侍女八人,侍衛十七人,侍從十人。連妖妃應是三十六人。”
“都埋在城東小院底下。”
“去數。”
一聲令下,立刻有人快馬加鞭往城東趕去。
秦堯玄心煩意亂,當年當眾處決妖妃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清楚記得那妖妃臨死前身材婀娜嬌小,像是個剛長開的女孩,容光煥發,臉上還有青澀的稚嫩,絲毫不像生育過的模樣。
還未到金絲苑,心腹便用飛鴿傳來消息,屍骸清點無誤,總計三十四具。
“聖上,您還好嗎?可是要傳御醫?”
見秦堯玄時雙手發顫,五指將那字條捏得粉碎,周圍人竟是不敢過多詢問。
“去金絲苑。”剛邁出一步,秦堯玄又將腳收回,深吸一口氣道:“不,先回御書房。派兩隊探子去南疆查查那皇族有何神奇之處。孤若是不應南疆國主死前請願,不,還是算了。”
周圍人何曾見過秦堯玄這樣原地轉圈的模樣?只見他眉頭深鎖,舉棋不定,最終竟是往貢興閣去了。
密信中是何等大事,需要請教國師?南疆不過是一盤散沙,遠遠比不上大衍,出兵征服易如反掌。可為何秦堯玄如此忌憚的模樣。
秦堯玄幾乎是飛奔上樓,推開閣門,他嗅到空氣中燭火燃盡的焦味。
“聖上怎麼突然來了?”
正在把玩茶盞的安易手中微頓,立刻蹙眉道:“見您如此憂心,可是有大事?想必與娘娘有關。”
“孤收到了一封信,華兒的爹爹來的。”
“噢?”安易露出頗為玩味的笑容,卻並不上心,“也就是我的姐夫?那男人姓甚名誰,做什麼的?姐姐當年隻字不提,臣猜想著早就在南疆死於非命,沒想到還活著。”
“國師也不知道當年事?”
見安易如此不屑但又充滿疑問,秦堯玄更覺頭疼,他坐下拿起面前涼透的茶一飲而盡,直言:“南疆人太過神鬼,巫術蠱術神秘莫測,孤拿下南疆后第一件事便是屠殺焚城以絕後患。南疆國主行木在即,正是皇族內鬥的時候,孤不願意華兒參與那些事。”
“噢?關娘娘什麼事呢?”安易掐指算了算,倏地笑道:“有意思。”
“安易!”
許是這茶太苦惹得秦堯玄不悅,他斥聲道:“華兒是你外甥女,你是她舅舅!也是孤的皇后!”
“臣知道。”被提醒的安易又恢復冷淡的樣子,問:“那聖上想如何處置呢?”
“孤答應過華兒,不再瞞她……”想起幾月前桃華那心如死灰的樣子,秦堯玄心口一陣泛疼,“可如今南疆形勢,如何讓華兒與她爹爹相見?若是讓南疆皇族知曉,華兒生死安危定然被太多人盯上……”
見秦堯玄左右為難,安易搖搖頭道:“關心則亂。聖上替她選什麼,都是她不願意的。倒不如問問娘娘,想要如何?”
安易一言一語更是直白:“是在您身邊安安心心地當個小娘子誕子,還是為了所謂的親情拋下您去見十幾年未見的生父一眼,叫您擔心她的安危,不顧腹中胎兒?”
“華兒她會……”
她會選什麼。秦堯玄想起她剛來傲國時兩年不斷痴念著大衍的皇父皇兄,修書不斷,被戳穿身份后那般絕望得好似浮萍無依的模樣,若是如此,自然會想去見她生父。
可現在她已經知曉他的心意,更是懷著他的孩子……
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她就這麼乖乖地聽他的話,留在身邊,哪裡也不去。
“孤知道了。孤會親自告訴她。”
往金絲苑去的路上,秦堯玄甚至能猜想到桃華知曉身世后喜悅的表情,但眉頭很快會蹙在一起,楚楚可憐的樣子。
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了。
若是想去南疆瞧瞧,再過些年也會